筆趣閣 > 存活錄 >第202四章 上帝之手
    以平穩牢靠着稱的737大型客機,此刻卻亂成了一團。即使兩萬米的高空依然擺脫不了地心引力。白色的客機頭上尾下,幾乎筆直向地面栽去。而機艙中的乘客,則像極了封在鐵罐中的糖果——他們東倒西歪的,被撒的到處都是。若不是傑克伸出了手,薇妮也定像其他乘客一樣墜向機頭。她被同樣年輕的傑克死死抱住,一同卡在了座位之下。

    她被傑克的大手臂勒的幾乎窒息,但卻無暇理會。因爲她盯着自己的名牌包包定在空中,裏面的眉筆、眼膏、口紅之類的細小物品順着沒拉的拉鍊漂浮着。薇妮沒感到驚奇,反而心頭冰冷一片。

    她知道,飛機成了自由落體,所以這些小東西才能懸浮。她腦中沒有以往的畫面,有的只有空白。敏捷的思維一再提醒她應該做些什麼,可僵硬的身體卻懶懶的,什麼也不做。

    在渦輪發動機巨大轟鳴聲中,薇妮看到剛剛堆砌的“屏障”漸漸瓦解。一隻只滿是傷痕的手臂穿過行李箱的縫隙,執着的抓撓着。到底是豆腐渣工程,在“喪屍”的攻擊下,竟連一秒都沒擋住。

    於是,她眼睜睜看着各種行李箱和喪屍團一股腦的向機頭方向滾去。她和傑克卡在機艙“上”部,得以幸運的暫時逃開了尖利的牙齒。就算髮動機再怎麼轟響,也壓制不住乘客們瀕死的慘呼。

    薇妮卡在過道的座椅下,這個位置使她可以扭頭向“後”看。只見“喪屍”們撲咬着乘客,並順着座椅一點點的向她爬來。雖然被傑克卡在了相對較“上”的位置,但這點距離根本隔離不開利齒的威脅。

    一面是急速下墜的飛機,一面是擇人而噬的“喪屍”。她以爲自己短暫又簡單的人生將畫上句號,索性閉目等死。但上帝的打算豈是凡人能揣度的?

    猛然間,飛機狂亂震顫起來。那精神病一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還沒死的乘客們,我是……機長。飛機馬上墜毀在湖面上。爲了……您的安全,請繫好安全帶。永別了,布蘭妮……”

    幾乎是下意識的,薇妮雙腳抵住兩個座腳,雙手又抓住身邊的座腳。剛剛完成動作,機身便強烈的搖晃起來。她的頭在柔軟的坐墊和厚厚地毯的地面間急速反彈。轟然巨響聲中,她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一陣徹骨的寒意將她激醒。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隨着呼吸,肺裏便進了水。“咳、咳咳……”劇烈的咳嗦聲中,她睜開了眼。入目之處,全是流動的湍流。耳中“嘩嘩”的水聲,伴隨着“嘎啦嘎啦”的發酸響動使她不辨方向。

    長久的孤寂生活和與衆不同的人生給了她堅韌的意志。她屏住呼吸,以免再度嗆水。左右一看,就見到了同樣昏迷着的傑克。回頭下看,只見“喪屍”和許多乘客正伴隨着積水逐漸向她升起。擡頭看,大片水花迎頭澆下,但明晃晃的陽光卻給了她方向。

    薇妮使勁搖了搖傑克,後者卻紋絲不動。她急了,張開小嘴,一口咬在了環繞在她眼下的粗實手臂上。“shit!”一聲痛呼,傑克悠悠醒轉,隨即便被兜頭衝下的水流嗆的直咳。

    “衝着光爬。”薇妮用寶貴的肺內空氣喊了一句,然後便輕盈的向上一竄,結果在原地蹭了蹭。她懊惱的捶打着身上的手臂,和傑克一起再次向上。

    頭上,碎亂的光線晃的眼花。而泡了水的厚厚地毯滑不留手,給攀爬的兩人造成了極大困擾。身強力壯的傑克爬到了薇妮的頭頂,再次將強壯的手臂探了過來,薇妮抓住溫暖的大手,兩人同時向上一竄,一起融入了冰冷的水中。

    薇妮被嗆得吸入了一大口水。那水甘甜,卻致命。就這一口,剛恢復的意識又模糊起來。在涌動的大量氣泡中,她看到了一個斷裂的龐大機頭緩緩向下沉去。

    向左右看了看,水下世界平靜而多彩,尤其是那抹絢麗的紅色,總是縈繞在她的眼前。擡頭望去,除了一團子光,就什麼都看不到了。胸口越來越憋悶,幾乎要炸裂開來。就在雙眼一黑,即將再次昏厥的剎那,她呼啦一下鑽出了水面。

    狠狠的大口吸氣,直到再也吸不進去,方纔將剛吸進的空氣全都趕出了肺子。薇妮用盡全力的呼吸着,種種不適迅速退卻,敏捷的大腦立刻運轉起來。

    從天上看地面時算起,一定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結合看到的“喪屍”,她大膽的猜測:難道恐怖電影中的情節,變成現實了麼?對,一定是這樣。病毒導致傳染,將人變成了“喪屍”。

    傳染面應該是全面爆發了,否則處於封閉駕駛艙的機長不會被感染。機長恪盡職守,在神經錯亂的情況下將飛機迫降在了...花白市水庫?在巨大的衝力作用下,機頭和機身斷裂,繼而沉入水中。

    這麼說,自己並沒昏迷多久,或許失去意識的時間只有短短几秒鐘而已。而後狂灌的湖水澆醒了自己,繼而叫醒了身邊同樣趴着的傑克。在他的幫助下,自己才能從不斷下沉的、斷裂的飛機中脫身。

    不對!就算飛機斷裂,也沒這麼順的,除非那裂口正好開在了自己的頭頂。呵,什麼時候,自己的運氣這麼好了?

    紛繁的念頭,眨眼便轉完。薇妮感覺身上有了些力氣。她讓傑克放開手,於是便驚訝的看到了他另一隻血肉模糊的手。那手內側佈滿了傷口,此刻正汩汩的流着血。驚呼之餘,她用隨身的手帕簡單的包紮了下。

    驚魂未定的兩人才發現漂浮在水面之上,到處都是散亂的行李箱。有些行李箱上,還趴着面容可怖,齜牙咧嘴的“喪屍”。

    兩人也撈了幾個箱子當浮木,隨波逐流沒一會,便遇上了艘客輪。順利被搭救而起,兩人被請到了駕駛艙。在那裏,除了船上的工作人員,還有五個飛機上的乘客——四女一男,全是白人,全都有傷。

    原來被上帝眷顧的不只她與傑克。意識到這點,薇妮心下釋然的同時又有點喫味。她以爲自己的生活與衆不同,所以上帝會給她特殊的安排。這點小心思在談話聲中很快衝散。

    從叫漢斯的傢伙口中得知,他們都是位於靠近飛機尾部的旅客。飛機還沒落水便斷裂開來。整整一艙的人都被甩出。而這四個命大的傢伙,則因爲繫着安全帶,一同甩飛的座椅承擔了大部分撞擊而得以存活。

    隨後,五人被路過的客輪搭救。漢斯說完,薇妮盯着傑克流血不止的手掌苦笑連連。

    本以爲經歷空難就夠倒黴了。沒承想溼漉漉的身體還沒被太陽烘乾,一個黑皮膚,光腦袋的年輕人便衝上了駕駛室。那人自稱叫喬,是船上的二水。他驚慌的報告稱,有乘客發了瘋,正在追着咬人。

    幾個從飛機上劫後餘生的人異口同聲的喊着“喪屍”,卻被船上所有人所譏笑。先是大副領人下去查看,後來船長留下啥也不懂的二水,帶領其餘人統統走出了駕駛室。在這期間,薇妮一直在勸阻,卻攔不住固執的船員。

    等了將近半小時,去調查的人始終不回。二水喬也想下去,卻被薇妮拼死攔住。等到七扭八歪的人衝向駕駛臺時,薇妮關上了門。喬想開門,卻因船無人駕駛而撞上了湖底的礁石。無暇他顧的喬很快便見到了一張張死灰色、猙獰又恐怖的臉。

    隨着時間的推移,客輪被自身的重量拉拽着翹了起來。頭部因觸礁而高高仰起,船尾卻因灌水而越來越沉。很快,在“咔嚓嚓”的聲響中,客輪斷裂成了兩截。

    後半部被巨大的槳葉推着順水漂流,而船頭卻留在了距岸邊不遠的地方。船頭豎立,裏面有七個飛機上的倖存者,還有個家境貧寒,沒有船員證書的二水喬。

    重力作用下,“喪屍”守在斷裂的船邊,爬不上高高的駕駛艙。而八個人也被困在了小小的船頭。人的適應力遠超所有物種。在經歷過恐懼、惶恐、絕望、歇斯底里的一系列心理活動後,衆人無奈的接受了現實。

    薇妮第一個擺脫了負面情緒;又是她第一個製作了魚竿,從靠湖的一面成功釣到了魚;還是她,冒險帶回了木材,以至於船上八個人都喫上了熟食。別看有三個男人,別看漢斯妄想欺負五個女人,但薇妮的自由搏擊給他好好的上了一課。

    於是,薇妮成了領頭人,也是支撐這個小團體的精神領袖。接下來的日子,先是挨餓受凍,繼而慢慢變得平靜與麻木。當通過無線電知道了世界變了樣,他們便心安理得的在感染者環視的情況下過起了日子。

    無線電在“受難日”之後吵雜了一陣,後在秋季又響了一次,其他時間大都是沙沙的電流聲。將近一年的日夜中,薇妮不止一次的想:所有這些,或許是上帝無聊之下信手撥弄的結果。否則,兩次交通事故中,大把人失去了生命;可她卻連皮都沒蹭破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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