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存活錄 >第324章 一擊得手
    碩果累累的秋季悄然溜走,嚴寒刺骨的冬風颳了起來。對北方氣候來說,金秋時節本就短的可憐。一年四個節氣,本地的夏冬便佔了足足十個月。

    季節變換過快,倖存者們剛換上長衣長褲,又緊忙給自己貼補上了厚實的冬裝。萬物之靈略顯侷促,遍佈基地的綠植卻很是從容。路邊的白楊至今還沒抖落完葉子,一叢叢修剪過的低矮灌木仍倔強的頂着黑色的果實。

    之所以綠植茂盛,全拜薇妮、黑瞳所賜。兩美均喜鮮花,所以基地隨處可見大團大團盛開和即將盛開的花卉。雖已入冬,但天氣還不算冷,也沒下雪。所以白花仍卯着勁的爭奇鬥豔,誓要力壓羣芳、做那花中之魁。

    稍一辨認,就能找到四季海棠、山茶花、金光菊、臘梅花、飛洲菊、萬壽菊、波斯菊、長壽花、聖誕玫瑰等十餘種盛開的花卉。花團錦簇中,又以四季海棠的花期爲最長。它從春季開放,一直開到12月份方纔罷休。

    而飛洲菊則在此時纔剛剛怒放。此花甚有脾氣,能一直開到來年的4月。這麼多花可不單求觀賞,最重要的用途還是除臭。基地雖被湍急河水包圍,屍臭卻終是難免。其實不止“鯨魚核電站”,整個地星都瀰漫着令人作嘔的惡臭。

    夜幕降臨,喧囂鬧騰的白天終於結束,楊特顧問又一次的化險爲夷。人們鬆開了繃緊的弦,繼而去享受末日的閒暇。而上夜班的倖存者則各自接班、上崗。一切都是有條不紊。一片忙碌中,誰都沒注意到路邊一叢生機盎然的灌木。

    那是一堆豔麗的山茶花。粉色的花朵還掛着水汽凝結成的露珠,豔而不嬌、卓爾不羣。遠處還在施工。各種建築機械的轟鳴鉤織成了獨特的白噪音,再加上滾燙的暖氣管道,使得基地暖意融融。

    處於人類堡壘的深處,山茶花動了。不是隨風搖曳,而是整株山茶花猛的一拔,繼而前竄了足足一米。於是,一團黑乎乎的大傢伙便出現在了柏油鋪就的路面上。

    刺眼的探照光柱滑過山茶花,接着投向高聳的城牆之外。基地相對安全,一直不是防守的主要方向。夜班傭兵沒發現,那叢鮮豔茂盛的山茶花竟長在了地面上。那曲曲折折的根莖盤根錯節,正在身不由己的緩緩移動。

    光柱不會轉彎,否則它定能照亮花根下的存在—一頭巨大的、渾身土褐、身軀扁平呈條狀,長有四足長尾的活物。

    若這東西沒馱花,再縮小几十倍的話,大概是個本地公司員工就能認出來:壁虎嘛!有啥稀奇的?但誰見過五米長的壁虎?要知道,普通的壁虎才10釐米大。可這傢伙,從頭到尾,五米都不止!別說它本身是中藥還帶毒,單就個頭來論,藥聖李市鎮復生也得喊賣糕的!

    大壁虎橫竄光禿禿的街道,實屬不得已而爲之。基地內縱橫交錯,規劃的整齊有序。植被雖多卻也沒到連成片的程度。大壁虎要去往“中心大樓”,就必須從土裏鑽出來,冒着暴露的風險橫穿街道。

    好在夜幕提供了掩護,使他成功跨過三米多的街面,再重新鑽進泥土。從跳起到跨越街面再到將五米長的身體鑽地,整個過程一秒不到。但他卻在街邊整整趴了一下午。如果說在冰冷潮溼的黑泥地中一動不動的趴上半天不算什麼的話,那麼一整天如何?兩天、三天呢?

    看到這兒,腦子快的天才或許早就反應了過來。沒錯,這頭壁虎界的巨無霸正是來自“三十極夜”的殺手。老祖輕敵鎩羽而歸,匆忙閉關的同時強令山門殺手刺殺楊小海。大壁虎排行二五,實力在衆多殺手中排名中等偏下。要不是老祖大敗虧輸,刺殺任務怕都落不到頭上。

    大壁虎名爲“阿呆”。與“黑瞳”一樣,名字只是同門間的代號,叫什麼並不重要。他雖緊隨曼陀羅出得山門,但卻與師姐的行事風格迥異。師姐曼妙、飄逸,擅長化形。他則顯得笨拙、呆板,平平無奇。

    再加上沉默寡言,天賦神通又不出衆,所以才喜獨行。也算是歪打正着,曼陀羅師姐此刻已經亡命天涯,這貨卻因僞裝潛伏的龜速行進,此刻連“中心大樓”都沒爬到。橋頭到現在,阿呆已然駝過七八種花。

    或許是靈氣充沛,只要靠近他,不管哪種植物全都生機盎然,跟發情似的瘋狂亂長。此等情況弄的阿呆很是鬱悶。他總不能頂着盛開的鮮花搞潛伏吧?鮮花美麗不假,卻也招蜂引蝶、引人注目的緊。

    阿呆不得不幾個小時換一回背上的僞裝。除此之外,他還要穿過清潔溜溜的街道,將五米長的身軀悄無聲息的埋進土中。其中艱難,委實難算。一星期還沒爬到“中心大樓”也就正常了。這也就是修士,換成普通人,即便心智堅實,身體也喫不住。

    不過天下沒有白喫的苦,功夫不負有心人,堅持不懈下,他終於看到了“中心大樓”的大門。接下來就是潛伏在必經之路上,對目標發動雷霆一擊。進樓裏?呵呵,小師妹法術不行,拳頭可不軟。

    夜晚過去,白晝降臨。阿呆閉目屏息,在溼潤冰冷的泥土中靜待時機。依稀間,他似乎聽到了鶴唳、又似乎聽到了師姐的慘叫。但這些都與他無關。他所要做的,就是將目標幹掉,然後回返山門向老祖討要封賞。

    說實話,他對擊敗老祖的凡人也有那麼一絲絲的忌憚。但更多的還是濃濃的不屑。若老祖像自己一樣,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怎可能丟那麼大的臉?凡人終究只是凡人,若正面對決,又豈是修真者的對手?

    忽然,埋於泥土中的阿呆眼瞼一翻,豎立的瞳孔在白膜後收縮不定—他感應到了“追蹤印記”。沒錯,是老祖親手種下的“追蹤印記”。目標出現,而且正向自己走來。阿呆暗中活動腳趾,吞嚥着早已乾涸的唾液。不一會,舌下生津,他最鋒利的武器—舌頭,已經蓄勢待發。

    阿呆興奮的尾巴尖微顫,這是他漫長生命的第一個任務。說來可笑,身爲殺手,卻無目標。以往好不容易有個任務,都會被師哥師姐們搶了去,這次可算是輪到他了。

    “……楊特顧,疫苗研發進了死巷,我打算換個思路……”一個蒼老的聲音由遠及近,跟着目標一齊飄來。

    阿呆於泥土中瞄準了那顆強有力的心臟。“再近一點,再近一點!再走兩步,我的舌頭就會刺破浮土,刺穿胸膛!我,啊呆!揚眉吐氣,一戰成名!”大壁虎已經把舌頭捲成了團,壓縮到了極致。

    嘴巴都要被捲曲的舌頭所漲破,目標卻停下不走了。“先別說話,你們有沒有一種被人盯着的感覺?”

    “嗯?”泥土中的阿呆頓時感到了徹骨的寒意。

    “不可能,絕不可能!連蒼蠅蚊子都發現不了我,你不過一區區凡夫俗子,不可能!”阿呆於內心狂喊。

    他想暴起傷人,可冥冥中總有聲音在響:不可輕舉妄動。目標能重傷老祖,他就絕不簡單。可修真者的高傲又見不得他的猶豫。

    正自搖擺間,聽得目標自語:“難道我精神緊張?不應該啊,我這麼沒心沒肺的,咋也能焦慮膩?”說話間,目標繞過了舌頭攻擊範圍,晃悠着向大樓走去。

    很快,目標消失,周圍重新歸於平靜。阿呆再也壓不住左右爲難的心情,張嘴感嘆道:“哎!簡單任務不簡單!”

    隨着話聲,茂盛的灌木向下一沉,一個面容淳樸、木訥的漢子爬將起來。經過數十小時觀察,阿呆確定此處沒有晃來晃去的探頭,同時還是個難得的視野死角。

    接下來的幾天,楊小海依舊過他沒心沒肺的宅男日子。如無必要,他都不出房間,更別說下樓了。每日不是玩遊戲就是黏黑瞳。

    一晃七天,只在一樓逗弄了下雷鳴,其餘時間均是死宅。這讓潛伏的阿呆叫苦不迭。無獨有偶,雖然距離不夠,但逗弄雷鳴的楊小海還是向阿呆潛伏的方向掃了一眼。

    雖只一眼,卻差點將大壁虎激的跳出來。這個楊小海到底啥玩意兒?都屏住呼吸了,他怎麼還有感應?

    兩次接觸,阿呆都沒出手。結果就是身上的綠植又換了好幾茬。阿呆孤零零的趴在土裏,就兩次接觸反覆思量。最終,他得出了結論:對方雖是凡人,卻有修真者的靈覺。

    又過了幾天,黑瞳鬧着要酒喝,阿呆的機會終於來了。自打破了戒,黑瞳的酒癮和酒量就得到了釋放。爲博美人一笑,楊小海滿基地的劃拉美酒。有時也會暗自抱怨幾句。

    時間久了,酒蟲也鬧。但和黑瞳那楚楚可憐的勾人外表、稍顯潑辣的性子一比,再好喝的酒水又算啥?怎奈老宅男早已將“中心大樓”搜刮一空。想要酒水,只能出去尋摸了。基地裏好杯中物的人絕不止他。作爲男性陽剛的代表,傭兵大都好酒。

    出電梯,站在大樓門前,楊小海環顧四周。倒不爲拔地而起的建築欣慰,實在是兩次出門,兩次心悸,老宅男難免疑神疑鬼。不過,這次沒問題。那種討厭的、被人窺視的感覺沒了。

    楊小海將羽絨服的拉鍊拉緊,擡腿向孫子剛的軍營走去。“想當年,我也是寒暑不侵的人吶。”感懷着那段不知冷熱、不知疼痛的歲月,楊小海只覺冷風如刀,愈發凜冽。

    忽然,眼角餘光爆出一抹暗紅,接着便心口一痛,渾身血液頓時凝滯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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