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戰鬥系這麼兇殘嗎？”
“我弟差點就被調劑去機甲戰鬥系，太險了。”
“鳳學長不也是機甲戰鬥系的，就沒見過他受傷。”
“怎麼能拿人跟神比？”
……
班殷靠坐在沙發上，全身裹得跟木乃伊似的，仍然身殘志堅，兢兢業業做陪聊。
“阿彩請假三天，單堆了不少，有空的都來消化一下。”
“剩下的都是老客戶指名單，不好做啊。”
話雖如此，幾個人上去分了幾單，模仿阿彩的聲音跟客戶聊，有的有驚無險聊到最後，大部分很快被識破罵了一通。
做這行的仿聲大多不錯，不太特殊的聲線可以模仿九成出來，難在口吻和腔調，後者容易被熟人發現。
班殷是新人，手上客戶不多，處於彼此碰撞熟悉中，聊得短結束快，這會兒望眼欲穿着訂單刷新。
楊川拱了她一下，“沒事去把阿彩的單消了，有單超時不接大家一起扣績效。”
“我仿聲還沒練到位。”
“瞧你說的，好像我們指望你怎麼着，讓罵兩句把單消了就成。”
燙手山芋全部被扔到她這裏。
她認真區分每一個客戶，這些客戶要求不同，聊天方式也不同。她挑了個最簡單的，把兩人之前的聊天記錄拉出來聽。
孤僻男孩和溫柔開朗大姐姐。
閉上眼睛，兩個人的聲音交替在她腦海裏迴盪。抱怨的語氣、拿捏的腔調、激動時上挑的尾音、笑與不笑的曖昧過度……逐漸清晰和立體。
感覺差不多了。
她接通訂單。
“小楠，去航空館玩得還開心嗎？”
一旁的楊川笑噴。
這聲線跟阿彩最多五成像，果然還不成氣候。
對方遲疑了一下，問：“阿彩姐姐，你感冒了嗎？”
“嗯，前天淋了點雨。”
楊川更是笑得不行，這種蹩腳的藉口都說得出，老客戶可沒那麼容易糊弄。
“這樣啊，難怪這幾天聯繫不上你，阿彩姐姐，你快去休息。”
“沒事的，聽見小楠的聲音我會好得更快，願意跟姐姐分享你去航空館的事嗎？”
男孩羞澀地“嗯”了一聲，平時孤僻的他在喜歡的大姐姐前誇誇而談，迫不及待地分享快樂。
班殷時不時附和一聲，聊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結束，得了個五星好評。
扔給楊川一個挑釁的眼神。
楊川訕訕：“要不怎麼說小男孩好騙。”
她翻出另一個訂單客戶的聊天記錄，阿彩的聲音已經在她腦海中留下烙痕，萬變不離其中，她快進着聽完，接通客戶：
“華哥早呀！”
“對，我感冒了，前天淋了雨。”
“你嫌人家的聲音不好聽了？”
“更好聽？嗯哼，花言巧語。”
……
楊川一邊聊天一邊分心她的情況，怎麼聽都跟阿彩聲線差距不小，怎麼又給她矇混過去一個，人的運氣能好到這份上嗎？
匆匆結束手上的單，從她那裏搶過來一顆山芋，被她翻白眼。
他清了清嗓門，熱熱鬧鬧地開口：“有沒有想阿彩呀？”
聽聽，這聲音惟妙惟肖，可比班殷的標準一萬倍。
但是對方沉默了很久，問：“阿彩？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他暗道倒黴，偏偏遇上敏銳的客戶。
這回沉默了更久。
“你是阿彩的同事吧？”對方一副篤定的口吻，“你們怎麼老這麼玩，我只想跟阿彩聊，你們不要搗亂了。”
說完掛斷通訊，很快一個新訂單跳出來，特意備註：只跟阿彩聊。
楊川氣得罵娘。
班殷趕緊挪遠一點，不小心扯到傷口，抽氣一聲。
“怎麼了阿彩？”對方緊張。
“被貓抓了一下，好疼。”
“怎麼這麼不小心。”
“感冒腦袋昏昏的，不小心踩到貓尾巴。”
……
第二單順利結束，客戶還打賞了小費讓她儘快去找醫生看傷。
擡頭對上一雙幽幽含怨的目光，她已經免疫了。
“師父又有什麼教誨？”
楊川哼了一聲，忿忿不平地背過身，把新產燙手山芋扔給她。
“這不是新單嗎？”
他不情願地承認：“短時間新單會被認爲無效消單。”隨即惱怒：“問那麼多幹嘛，反正你給我想辦法把這單徹底消了。”
“從來是徒弟做不好的扔給師父，哪有師父搞砸的再扔回給徒弟。”
“囉嗦，叫你做就做。”
“我搞定了你得給我仿聲課再開小竈。”
她把新山芋抱回去，沒過多久開始聊天。
楊川豎起耳朵。
“是我，真的阿彩。”
“可是你的聲音……”
“前天淋了雨，你不要擔心。”
嘖嘖，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說辭，假完一遍再來一遍，他已經可以預見客戶氣憤大罵的場景了。
但他預想的場景沒有發生，客戶只是有點不高興地問：“這樣嗎，可是爲什麼剛纔接單的是你同事？”
“感冒了聲音不好聽，所以請同事幫忙，我希望在你眼中一直是元氣十足的形象……咳咳，不想被你聽到我現在這樣乾啞憔悴的聲音。”
“胡說什麼呢阿彩，我的心靈夥伴是你，不是你的聲音。”
“不要說這麼肉麻的話呀，但是謝謝你，我好感動。”
……
楊川漸漸冷靜下來。
仔細聽班殷說話，會發現她腔調拿捏得與阿彩十分相似，彌補了她在聲線上的不足，加上鼻音的感冒說辭確實可以打消大部分客戶的疑慮。
俗稱的：沒有技巧，全是感情。
他心底不禁生出幽幽的蕭瑟之情，新人來勢洶洶，他這個前浪是不是快要被拍死在沙灘上了。
等班殷掛斷通訊，一把把她揪過來。
“你聽好了班殷，我可以把仿聲技巧傾囊相授，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絕、對、不、準、搶、我、客、戶！”
……
等到阿彩回來之後，發現自己的訂單全部被好評清空，危機感大盛，連忙跟老客戶一個個溝通過去，千叮嚀萬囑咐不要相信僞裝感冒的自己。
其他同事也萬分忌憚這個恐怖的新人，把自己金主客戶捂得死緊，絕不給班殷趁虛而入的機會。
班殷：其實我沒有撬人牆角的喜好……
“鳳華姐，不要擔心，我在學校裏過得很好，嗯，鳳學長很照顧我，他最近出任務去了，好啊好啊，等我放假了就去看你。”
這邊剛掛，另一個通訊接進來，提醒她與二年級的競比快開始了，問她傷養得怎麼樣，還能不能參加。
“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