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蘇涼顧泠 >054.扮豬喫虎
    【扮豬喫虎】

    說伍槐安醜陋,是與寧靖相較。

    客觀評價,這人並不醜,但刻意僞裝出來的文質和溫柔對活了兩輩子的蘇涼而言,很做作。

    其實伍槐安戲演得不錯,但從始至終,他的身份和言行,在蘇涼眼中,都是違和的。

    前有穆颸已掌握確切線索,伍贇牽涉鐵礦走私案,忠誠老將有賣國謀利的重大嫌疑。

    在蘇涼被伍贇迷暈擄走這件事發生後,她更加相信穆颸的判斷。伍贇此人,跟正直完全不沾邊。如果心疼兒子便可以理直氣壯傷害別人的話,可謂無恥。

    且從伍槐安的話語中,蘇涼能聽出來,連他都知道寧靖跟穆颸有來往。顯而易見的是,穆颸在調查伍家父子,伍家父子也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因此他們必然知道,穆颸是認識蘇涼的。

    在蘇涼甦醒之後,作爲一個被暗中擄來的人質,她對自己處境最清醒的認知是:把她抓來的伍贇,根本不可能讓她再活着離開,接觸到外人,尤其是穆颸。

    “伍老將軍大半夜迷暈少女擄回家中”,這種事被外人知道,對於伍贇多年來在乾國的好名聲是有極大妨礙的,有可能被穆颸抓住把柄,參他一本。

    畢竟,連寧靖都能認出來的四皇子,伍贇怎麼可能不知道穆颸的真正身份?

    越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越在意名聲。做了不爲人知的齷齪事,必會極力遮掩。

    簡言之,她是一個被抓來的“人質”,見到了“綁匪”的真面目,有極大的被“撕票”的可能。

    蘇涼根本沒想過她是因爲醫術被“請”來的。

    伍槐安聲稱伍贇“請”蘇涼來爲他醫治的說法,並不合理。

    以伍槐安的身份,和他在戰場上受傷的經歷,太醫都能隨便請,怎麼可能看得上蘇涼一個如此年輕的大夫?她在村裏給人醫治,也的確就是些小病小痛,並沒有“妙手回春”的美名。

    正常去請人,倒也罷了。被拒絕後竟做出擄人前來的行徑,搞得跟認爲蘇涼能把伍槐安治好,沒她不行的樣子,沒有道理。

    從睜眼那一刻,蘇涼就一直在裝傻扮呆,順着伍槐安的表現,給自己打造了一個貪慕虛榮的村姑形象。

    蘇涼在騙伍槐安,伍槐安在蓄意勾引被抓來的美貌小村姑。

    蘇涼是裝的,因爲她很清楚,伍槐安也是裝的。

    一個傳聞中出身武將世家,年紀輕輕上陣殺敵,因傷致殘,與老父親相伴度日的貴族公子,不是不會孤獨,不是不能溫柔善良,但,他對一個膚淺虛榮的小村姑一見鍾情,鬼才信!

    伍槐安在給自己打造一個因傷棄武從文,喜歡音律,雖命運不公但始終溫和從容的形象,但他要真有那般內涵,就不可能看得上蘇涼,說出“感覺好像認識你很久了”這種曖昧話語,纔剛認識就引誘蘇涼留在他身邊,張口就叫“涼妹妹”,還要拉她的手。

    這不是清高知禮的貴公子,這是色鬼行爲,且是想要裝情聖的色鬼。

    蘇涼根本不信伍贇的所作所爲伍槐安會全然不知。伍贇作惡,伍槐安倒成一朵白蓮花了。

    而蘇涼知道伍槐安的自信來自哪裏。他的身份,他僞裝的形象,和對象低微的出身、膚淺的見識以及追求榮華富貴的慾望。

    因此,如果今日被抓來的不是蘇涼,而是一個真正在小地方長大沒什麼見識的單蠢少女,被伍槐安迷惑的概率極大。

    這也是蘇涼的僞裝並沒有引起伍槐安懷疑的原因。她的表現,是合理的。

    到此刻,蘇涼甚至開始懷疑,她被抓來,就是伍槐安想玩女人……

    短暫的慌亂之後,伍槐安冷靜下來,神色很受傷,“涼妹妹,你這是做什麼?我知道我爹把你抓來是他不對,但我對你絕無壞心,我以爲你是懂我的。”

    蘇涼冷哼,“我知道。可惜你太醜,我見到你之後,更放不下我家裏那位美男子。現在,你該送我離開了。”

    “涼妹妹,你……”伍槐安眸光陰鷙,聲音低沉下去,彷彿一下子遭受了嚴重打擊。

    “少廢話!走!”蘇涼說着,一手控制琴絃勒住伍槐安的脖子,一手將他從輪椅上拽了下來!

    傳聞中伍槐安雙腿殘疾,但他真正殘的只有一條腿,下意識地單腿站立,蘇涼倒不必那麼費力。

    隨時可能被割斷脖子的伍槐安一瘸一拐地被蘇涼控制着走出房門,前來送茶水的小丫鬟尖叫一聲,大喊,“快來人呀!”

    “你這樣是出不去的。”伍槐安低聲說。

    蘇涼反問,“你不是說,你爹沒有惡意嗎?正直的伍老將軍,怎麼會傷害我呢?”

    伍槐安面色一僵,“蘇涼,奉勸你不要冒險,這對你沒好處。”

    “你倒不如告訴我,你本來打算對我做什麼?”蘇涼再次反問。

    伍槐安不做聲,突然被蘇涼擰住手腕,狠狠一掰!

    他慘叫一聲,額頭冷汗直冒,轉瞬另外一隻手也被蘇涼擰斷了。

    而伍槐安原本想趁機去拿身上藏的暗器,這下兩隻手都扭曲地垂着,做不了任何事了。

    到此刻,伍槐安才終於意識到,他小看了蘇涼,大錯特錯。

    他以爲這是他的地盤,他控制的遊戲,卻沒想到,這回抓來的並不是玩物,而是扮豬喫虎的狠角色。

    蘇涼挾持伍槐安,走得並不快。

    伍贇出現在前方,面色陰沉,“放了我兒,饒你不死!”

    蘇涼神色淡漠,“我的生死,不勞你們費心。小心點,我手不穩,但手勁大,你們敢輕舉妄動嚇到我,我可不敢保證伍槐安的脖子會被我割出多大的洞來!”

    伍贇看到伍槐安的手,咬牙切齒,“如果我兒出事,我定把你碎屍萬段!都讓開,讓她走!”

    蘇涼押着伍槐安往前,伍贇慢慢後退,蒼老的眸子死死盯着她,像是要在她身上戳出個血洞來。

    蘇涼曾當街打過架,所以她並沒有裝弱不禁風,甚至主動跟伍槐安說,她會一些花拳繡腿。

    承認會武功,但沒有完全承認。

    蘇涼做了一切能讓伍槐安對她放下戒備的事,纔有了扭轉局面的機會。

    甚至到此刻,伍贇和伍槐安父子也不清楚蘇涼的實力。真打起來,她也不怕。

    她認爲伍氏父子不會讓她活着離開,但同時又可以確定,她至少三日內並沒有性命之危,否則寧靖應該能看出來。

    但暫時不會死,跟不會出事,並非一個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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