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雲唸了一聲“阿彌陀佛”走過來,“蘇施主,讓小僧跟他談談吧。”
“好啊。”蘇涼點頭,“那邊還有三個,你去談。”
澄雲當真過去了。
蘇涼的刀晃了晃,賊首臉色煞白,高聲說,“那孩子……是我們買來的!不知道誰家的!”
“買孩子作甚?你不孕不育?”蘇涼冷聲問。
“買來再轉手賣掉,能賺一筆!”賊首聲音都在抖。
人販子?蘇涼麪色更冷,“誰要買這個孩子?”
她以爲這個世界的人販子多是拐賣女孩,賣進青樓,或是賣掉當丫鬟。
生不出兒子傳宗接代的,都會過繼本家的侄兒。就算找別人孩子冒充自己的,那也得是一歲以下的。
且那孩子皮膚白皙五官清秀,錦緞衣服上繡着精緻的花紋,不像是出自尋常人家。
“沒……還沒找到買家……”賊首說。
“是麼?”蘇涼話音未落,尖刀突然離開了賊首的眼睛,他剛鬆了一口氣,就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因爲蘇涼的刀貫穿他的手掌,釘在了地上。
澄雲聞聲看過來,神色震驚,“蘇施主,有話好好說!”
“希望你能在我把他身上戳滿血洞之前讓那三個開口交代。”蘇涼冷哼。對待人販子,有什麼好客氣的?
澄雲嘆氣,看着那三人,語重心長地說,“你們做了錯事,趁早悔改,小僧可以請蘇施主饒你們一條生路。”
三人面面相覷,又都看向他們的老大。
蘇涼拔刀,刺穿了他的另外一隻手。
三人都縮了下脖子,但仍是沒開口。
澄雲接着勸,說那個孩子的父母此時定然心急如焚之類的。
孩子被蘇涼放在角落裏,寧靖坐在旁邊看着。
突然看到孩子睫毛顫了顫,寧靖開口叫蘇涼。
蘇涼放下刀過去,那孩子正好醒過來。
他看了看寧靖,又看了看蘇涼,烏溜溜的眼睛浮上一層水霧,泫然欲泣,“娘……我要娘……嗚嗚嗚……”
蘇涼對寧靖說,“你哄哄他。”
寧靖搖頭,“不會。”
蘇涼蹲下,拉住孩子的小手,微笑,“別怕,我是好人。”
話落感覺怪怪的,說自己是好人的一般都是壞人……
孩子哭得更兇了,“娘……”
蘇涼抱起孩子,放到寧靖懷中,“你想辦法,讓他別哭了。”話落回去拔了地上的刀,撇開賊首,走向正被澄雲勸說的三人。
“讓開。”蘇涼冷聲說,“他們以爲老大頂着,自己沒事,不可能理你。”
“蘇施主,不要造殺孽啊!”澄雲連忙說。
蘇涼點頭,“好,我不讓他們死,讓他們生不如死,就不算造殺孽,是替天行道。”
澄雲想說什麼,發現竟無言以對。
而蘇涼已選出了膽子最小的那個,“我想問什麼,你知道。說,或者跟那人一樣變成殘廢!”
“我說……”這人知道蘇涼動真格的,很快就交代了,說那孩子是四大商之一李家家主的孫子。
蘇涼聽言雨說過,乾國四大商,萬李寧言,分別做糧食、陶瓷、茶葉、絲綢生意。
那人便講起,李家三爺風流成性,妻妾成羣,孩子不少,但全都是女兒,一個兒子都沒有。
四年前李家三爺爲了新歡休妻,當時鬧得很大,因爲被他休掉的正妻是萬家大小姐。
也有傳聞說,是萬小姐早就無法忍受丈夫的風流性子,但礙於兩家的面子和生意上的合作熬了幾年。
一個想休,一個想走,兩人很快一刀兩斷,萬小姐前腳回了孃家,李三爺後腳迎娶新婦。
而這兩人的恩怨情仇,最被人津津樂道之處在於,萬小姐回到孃家之後沒幾天,就招婿上門又成親了!她跟李三爺各自二婚的喜日子,都選在了同一天!
因此許多人說萬小姐也不安分,背地裏早有相好的。
八個月之後,萬小姐生了個兒子,又過了一個多月,李三爺的繼室生了個閨女。
萬家說,萬小姐是早產。
但很多人說,那兒子就是李三爺的。
“三爺這幾年不斷納妾,女兒一個接一個地生,就是沒兒子。找了大師算命,說他命中有一子。三爺覺得大師的意思是前夫人生的就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兒子,便要搶回去,但萬家根本不讓他進門。”
蘇涼簡直是醉了,“那個娃,就是李家要跟萬家搶的?”
那人點頭,“三爺知道萬家丟了孩子一定會到李家找,讓我們先帶着孩子送去平北城四小姐的婆家,讓她照顧着,再想辦法帶回去。”
蘇涼知道平北城,是她和寧靖此行的目的地。
“你們,是李家的人?”蘇涼冷聲問。說到後面露餡兒了,開始叫“三爺”、“四小姐”,外人不會這麼叫。
那人面色一僵,默認了。
他們之所以一開始死不承認,是怕事情鬧大,無法收場,因爲他們的任務最重要的就是保密。
四人外出辦事,一路上小心翼翼,好不容易得手,放鬆下來,適逢大雨,碰上了美貌少女蘇涼,看着蘇涼和寧靖都很柔弱的樣子,色心和貪慾讓他們起了歹意,卻沒想到前面費了那麼多功夫,會栽在這裏。
“兩位,那孩子本就是李家的種!我們只是讓他回去認祖歸宗!不是要害他!你們只要放了我們,不管想要多少錢,三爺一定會給的!”
地上那個被蘇涼弄殘的老大咬牙切齒。他武功最高,但顯然並不是最有腦子那個。
被蘇涼選中,看似最膽小的,其實是最精明的,知道如何自保。
“可以。”蘇涼爽快點頭,“你們回去找李三,讓他拿錢贖人。一個月之後,潯陽城。”
那夥人沒想到原本正義凜然的蘇涼突然變臉成了綁匪,便問她要多少錢。
“十萬兩吧。”蘇涼對於那些大商賈的財產沒什麼概念,隨口說了個數目。
看那三人臉色,顯然在李家能接受的範圍之內。
“爲何去潯陽城?”有個人問,“你們是什麼人?”
“問得好。”蘇涼微笑,“你們連他都不認識?再看看?”
四個人都看向了蘇涼手指的方向,寧靖正蹙眉抱着那個哭鬧的孩子,身子僵硬,機械式地拍着那孩子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