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蘇涼暗中潛入蕭丞相府,將準備好的刀,扔進了後花園的湖裏,迅速離開。
之後她並未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刑部。
刑部有侍衛守着,蘇涼並未進去,就在附近找了個高處的位置躲起來,打起精神盯着周圍的動靜。
她覺得今夜可能會有人去殺寧靖。
至於家裏,爲了以防萬一,她在出門前,已經給年錦成做好易容,轉移到了之前沒人住的偏僻空院子。
白天蘇涼提醒過寧靖不要喫牢房裏的食物,怕有人下毒。也或許要殺寧靖的人已經在裏面了,她知道寧靖本事大,就算有麻煩也可以應付,但還是打算在外面守夜。
熬了一整夜,天快亮的時候,蘇涼才離開,並未發現昨夜刑部周圍有異常。
蘇涼洗漱換衣,做好早飯,先給年錦成送了一份,然後就騎馬到刑部去看寧靖了。
今日再見到蘇涼的人,仍議論紛紛,但說的話與昨夜大不同。很多人都相信了她是因爲太出色,被瘋子盯上,受了無妄之災。
蘇涼依舊順利地進了刑部大牢,見到寧靖時,他看起來跟昨日一模一樣,彷彿從蘇涼走後,就根本沒動過。
蘇涼把溫熱的飯菜擺出來,很自然地端起讓寧靖喫,“昨夜睡了嗎?”
寧靖搖頭,“有跳蚤,睡不着。”
蘇涼聽出寧靖的暗示,昨夜真有人對他下手。當然了,並未得逞。
蘇涼沒有細問,等寧靖喫完飯,她就離開了。
……
寧靖被提審時,說了蕭慕雲對蘇涼的糾纏,以及他猜測蕭慕雲是用自殺來污衊蘇涼。
梅尚書冷哼道,“若是自殺,爲何不見武器?”
寧靖想了想說,“蕭慕雲的隨從溺水而亡,可搜過湖中是否有武器?”
梅尚書看向苟彧,苟彧皺眉,“湖中昨日只打撈出一具屍體,別的沒發現。”
不知發生了什麼,梅尚書的態度並不如昨日那般強硬,吩咐苟彧再帶人到蕭丞相府走一趟,尋找兇器,重點是後花園的湖。
於是,苟彧又帶人去了蕭家。
蕭家人也知道昨夜輿論反轉,蕭慕雲一下子從受害者變成了個偏執瘋子,且他的死被說成了自殺。
蕭家人當然很清楚後面的消息是蘇涼放出來的,心中不爽,因爲這使得蕭家名譽受損。
但一來他們並不瞭解蕭慕雲跟蘇涼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唯一可能清楚的那個隨從也死了。二來端木忱昨日敲打過,不要爲死了的蕭慕雲出頭,一切交給刑部去查。
苟彧並未遭遇任何阻礙,花了不少人力,用了半日時間,從湖底撈出一把刀來。
此刀與衆人所知蘇涼的雙刀形狀相似,但並不相同。且昨日苟彧當着蕭家人的面讓蘇涼交出過她的雙刀接受調查。
如此,此刀就被認定是殺死蕭慕雲的兇器了。
這一下,就洗清了蘇涼的嫌疑。
她不可能用一把跟自己慣用的武器相仿的刀來殺人,又扔進湖裏不帶走,太扯了。
從寧靖的證詞,蕭家搜到的證據和現場情況,苟彧推測的事實是:
如蘇涼所言,蕭慕雲對她的癡心妄想走火入魔,被她拒絕,又見她出人頭地,心知不可能得到她,便瘋狂地想拉她一起死。先是寫下一些臆想的瘋言瘋語,而後找來一把跟蘇涼的武器相似的刀,不知用什麼手段,逼隨從殺了自己後,讓隨從帶走兇器,跳湖自盡。
一個隨從死就死了,並沒有人關注,他的屍體漂起來被人發現,也沒有人想到去湖裏打撈兇器。
如此,所有嫌疑都會集中到蘇涼一個人的身上。如果蘇涼不能自證清白,根據武器和蕭慕雲留下的文字,就可以定了她的罪。
且隨後出現了新的證人。
是秦國公府的鄰居工部尚書府的老管家。
他出面作證,上月連續兩日,他出門都看到掛着蕭丞相府牌子的馬車停在巷子裏很久不動。其中一次正好看到蘇涼騎馬從秦國公府出來,蕭府的馬車就出了巷子,蕭慕雲從裏面下來,要跟蘇涼說話,蘇涼並未理會,繞開他走了。
這個證人的證言,直接佐證了“蕭慕雲暗中跟蹤騷擾蘇涼”這一事實,對蘇涼十分有利。
正午前,刑部就迅速結了這樁鬧得滿城風雨的命案。
蘇涼和寧靖都無罪,蕭慕雲求愛不成得了瘋病,自殺陷害蘇涼。
寧靖從刑部大堂走出來,彷彿只是進去參觀了一趟,面色平靜,衣衫齊整。
蘇涼站在馬車旁邊等着,見他走過來,便笑着揮揮手。
寧靖上了車,蘇涼親自駕車,帶寧靖回家。
於是,經歷過一場離奇的命案風波後,“文武雙狀元互寵記”又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京城裏一半的人在唾罵蕭慕雲癩蛤蟆想喫天鵝肉,就是個瘋子。
另外一半在感嘆,寧靖雖是個文人,但蘇涼出事他挺身而出,真男人!而蘇涼遇事不慌,解救寧靖,洗清自己的嫌疑,智勇雙全!兩人真乃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寧公子和蘇姑娘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蕭慕雲就是個跳樑小醜!讓他見鬼去吧!”
這就是這場風波最終給人留下的印象。
……
蘇涼和寧靖回家後,寧靖在沐浴,蘇涼做了幾道他愛喫的菜。
剛做好,朋友們都登門來了,一掃昨日的愁緒,都很高興。
蘇涼剛把飯菜擺好,邢玉笙正準備坐下,寧靖開口,“都是我的菜。”
邢玉笙:……要不要這麼小氣?
蘇涼輕笑,“怕有人下毒,他昨夜沒喫飯,定是餓着了,讓他自己喫吧。”
邢玉笙扶額,“我只是想坐下,不跟他搶喫的。”
“我可以喫嗎?”正兒舉起小手,笑得萌萌噠,表示他這麼可愛都沒有好喫的嗎?
寧靖點頭,“正兒來,陪我喫。”
於是,一大一小喫着美食,其他人都在旁邊看着。
萬卉笑說,“稍後我請客,到酒樓去吧,這次有驚無險,值得慶祝一番。”
“我累了,不去。”寧靖搖頭。
正兒笑嘻嘻地說,“我也累啦,不去不去!”
蘇涼打了個呵欠,“我們昨夜都沒睡,我也不去了。你們去慶祝,算我請客。”
林雪晴笑嘻嘻地問,“蘇妹妹,寧師兄昨夜在牢裏沒法睡,你爲什麼沒有睡呀?是惦記寧師兄,所以一夜難入眠嗎?”
蘇涼一本正經地說,“當然是了,我惦記他天經地義。”
“哎呀蘇妹妹你什麼時候能學會害羞一下,真是的。”林雪晴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覺得不對。
朋友們都去酒樓聚會了,兩個主角在家,還有個可愛的小傢伙。
被遺忘在偏僻院落的年錦成,只能默默等待有人想起他來。
蘇涼不餓,就坐在寧靖對面,看着他和正兒喫,若有所思,“一定有人跟蕭慕雲合謀,你覺得是誰?”
寧靖沒有回答,而是問正兒,“一,二,五,選一個數。”
“一,二,五?”正兒小臉認真地掰着小手數指頭,最後舉起一個白嫩嫩的小巴掌,“我要五!”
寧靖點頭,看向蘇涼,“嗯,我也覺得是端木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