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洗漱過後,換了衣服,便離開客棧,選了一家路邊的早點小攤喫東西。
玄北城明面上依舊跟往常無異,但蘇涼看到有兩個城主府的侍衛拽着一個鬍子花白揹着藥箱的老頭匆匆走了。
萬山突然倒下,萬琮應該會封鎖消息。
這很正常,哪怕他們沒有異心,以萬山的身份,出事的消息也不能讓涼國知道,否則可能會開戰。
這也是蘇涼事前考慮過的。
邢冀或許三兩日就到,屆時以他的能力,穩住局面應該問題不大。
喫過早飯,兩人回到客棧後,寧靖就暗中獨自離開,出城折返回去,迎邢冀和林博竣去了。
蘇涼半晌又去了酒館。
這個時間沒多少人,蘇涼跟酒館小二打聽起到涼國做生意的事。
沒說幾句,旁邊桌喝酒的一個男人就拎着酒壺過來了。
“小兄弟,你一個人要去涼國做生意?勸你趁早回家去吧!”男人留着絡腮鬍子,但看眉眼,也不過二十多歲模樣,舉止豪放。
蘇涼板着臉,搖頭說,“不是我自己,還有我哥。聽說涼國的毛皮很便宜,帶回來賣就能大賺一筆。”
鬍子男聞言哈哈大笑,“毛皮生意是能賺錢,誰不知道?但大錢要是那麼好賺,滿地的生意人都發財了!且不說涼國氣候不好,你這小身板過去說不定都受不住,那邊民風彪悍,做生意沒有門路,剛過去就被人搶光嘍!到時候你都沒地方哭去!”
“這麼危險嗎?”蘇涼皺眉,“可我們都到玄北城了,總不能空着手回家去……”
“怕丟臉?那也總比丟了命好!聽哥哥一句勸,你啊趁早回家找你娘去!”鬍子男說着,舉着酒壺跟蘇涼的杯子碰了一下,咕咚咚灌了好幾口酒。
蘇涼深深嘆氣,“我回去跟我哥商量一下吧,不行就回家。大哥是哪裏人?”
“我?就是這玄北城,本地人!”鬍子男咧嘴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小兄弟你是從哪兒來的?”
“平北城。”蘇涼隨口說。
鬍子男搖頭,“那邊多舒服,跑這兒幹嘛?”
“想出來闖闖。”蘇涼說。
鬍子男又笑起來,“小兄弟勇氣可嘉,不過下次可別來了!這可不是什麼好地兒,別看如今太平,指不定哪天又打起來了!”
“會嗎?”蘇涼驚訝,“我昨日來的,聽說萬家兩位公子很勇猛,涼國兵每次都沒靠近,就被他們打回老巢了。”
鬍子男輕嗤,壓低聲音說,“涼國兵根本就沒來,三個月都沒來了!萬家兩位公子這三個月打退他們十幾次,打個鬼啊!”
蘇涼神色震驚,“這……”
外面有個士兵,衝着鬍子男喊,“老大,大公子要見你!”
鬍子男仰頭,把酒壺裏的酒喝得一滴不剩,往桌上放了一塊碎銀,“小兄弟的我也請了!下次再一起喝幾杯!”
到門口,鬍子男回頭,問蘇涼,“小兄弟叫啥名兒?”
蘇涼隨口答,“溫良。”她的名字太冷了,化名暖一點。
鬍子男笑着出門去,“長得是挺溫良的!”
蘇涼見小二過來收錢,便問他,“那個大哥是軍營裏的人?”
小二點頭,顯然認識,“那是萬家大公子麾下的諶將軍,有空就來喝酒!”
蘇涼這下是真的有些驚訝。原來不只是軍中的人,還是萬琮的手下。顯然他對於萬琮萬璘兄弟見不得人的行爲一清二楚,但他怎麼會告訴蘇涼這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呢?還是他看不慣那些事,蓄意散播出來,只是今日正巧碰上了蘇涼?
不管是因爲什麼,蘇涼覺得之後可以讓這位諶將軍出面作證,指控萬山父子謊報敵情,弄虛作假。
且能看出來,鬍子男對萬琮並不忠心。
這對於蘇涼而言是好事。
一盤花生米,蘇涼一顆一顆地喫,一直喫到臨近正午,酒館裏的客人多起來。
便聽到有人在說,今日城裏的大夫都被帶去城主府了,半天一個都沒出來。
不過暫時沒人知道實情,都以爲還是萬山舊傷復發。
一直到午後,蘇涼才離開酒館,在城中閒逛,暗暗觀察這個乾國的北部邊境城池。
從她的角度來看,感覺某些防禦工事做得並不到位。之後如果邢冀在玄北城主事,蘇涼可以跟他提一些改進建議。
一直到傍晚時分,蘇涼買了些喫食,回客棧去了。
是夜蘇涼也沒有再闖城主府,看了會白天在地攤上買來的雜書,便睡覺了。
……
萬璘是昨天半夜帶人出發的。
寧靖早上纔開始追,傍晚時分就找到了他們,正在來玄北城的必經之路上的一座山谷設埋伏。
並不是寧靖和蘇涼暫住過的那個山谷,而是離玄北城更遠一點的。
天色漸暗。
寧靖躲在安全距離之外,能聽到萬璘在罵罵咧咧地訓斥屬下,言語之中滿是抱怨,並不喜歡這種任務。
派去查探的人帶了消息回來,說發現了從京城來的一隊人馬,爲首者是曾經的北靜王,如今的忠信侯邢冀。
“姓邢的竟然被派來當欽差?找死!”萬璘帶的都是萬家的心腹,說話並沒有什麼忌諱。
探子說預計邢冀一行天亮之前會經過此處。
“都打起精神來!出了岔子,誰都別活!”萬璘冷喝一聲,又斥責屬下,“水呢?”
一個屬下去附近的山泉打水,狂奔而來,將一個精緻的水囊遞給萬璘。
寧靖靜靜地看着萬璘灌了幾口水,沒多久,一頭栽倒在地。
其他喝過附近山泉水的人,也都昏迷過去了。
只剩下三個醒着的,神色慌亂,準備帶着萬璘趕緊躲起來。
但沒多久,三人都只感覺眼前閃過黑影,沒看清什麼人,便被劈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