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漏?僅僅是個疏漏?有多少人會鑽這個空子?又有多少人會憑着這個空子,坐上父母官的位置?
甚至吸血回本,把百姓當成牟利的工具當成血食?”朱祁鎮怒道。
“臣有罪!”蕭鎡在朱祁鎮的盛怒下已經是驚懼交加。
“去吧,去看看誰在拿你做擋箭牌,把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管好,別以爲整天和光同塵的,自己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有的是人用着你的名義,乾的是挖祖墳的事。”
“謝皇上!”蕭鎡感激道。
朱祁鎮擺擺手,看着離開的蕭鎡,不自覺眯起了眼睛。
金英默默回道暖閣中,見狀試着問:“不如奴婢讓東廠的人去查查?”
朱祁鎮沒說話,倒不是不想管,但畢竟是爲了保衛京師,名正言順開的口子,又是奉了太后的旨意。
自己沒考慮到,也沒有禁止這事發生,怎麼能單獨怪別人?真要是計較,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娘,你放心,孩兒很好,一定會沒事的。”石後拉着母親的手,二人身上衣物依然溼着,不過人已經坐在那裏。
石夫人眼神不自覺的望向書桌,眼神擔心回來一動不動盯着石後。
“石夫人放心,我跟將軍以知己論交,自然不會騙你。
石後真的已經沒事,你快些去休息,着涼了我就沒法跟石將軍交代了。”陳文意有所指的說。
石夫人聞言一驚,然後有些淒涼的笑了笑說:“罷了,我這個婦道人家,就安安心心的伺候你們父子倆吧。
麻煩陳先生了,我就先走了。”石夫人拉着翠環將門關上,給師生二人留下一個安靜的環境。
“先之,那些字到底是怎麼回事?”陳文聽着外面的動靜道。
石後聞言又是一哆嗦,將遇見郭懋這事原原本本的說給了陳文,陳文的眉頭登時擠在一起,師生二人同時沉默。
良久之後,陳文終於打定主意交代道:“記住,此事不管誰問,你都只說是受了我的指派,其他一概不知道。”
“可先生,這樣你不就危險了?”石後雖然動容,可更多的是害怕陳文真被抓起來,萬一扛不住,那遭殃的還是自己一家。
“放心,只要我咬死了是爲了朝廷糧餉,縱然是皇上也不會說什麼。”
陳文又問:“哦,對了,是藍生被錦衣衛抓走了?”
石後想起那一幕身子又後怕的抖了抖,連連點頭。
“好!你在家好好讀書,我跟他們打個招呼給你告假,記住了,不管誰問,也不能多說!”陳文交代一聲,就趕緊離開了石府,行色匆匆的回到了國子監中。
國子監緊挨着安定門,與地壇僅有一牆之隔,此時天色雖暗,可國子監內還是燈火通明,到處都有讀書聲傳來,讓人不由得心中安定許多。
陳文一路直奔蕭鎡房間,一路上不時有監生或者教授之類同他打招呼,往日的風雅不見,只剩焦灼情緒的悶悶的答應一聲,令人皆是意外,也不知是誰惹了司業大人。
‘咚咚咚!’
“蕭大人!祭酒大人?”
心裏不僅重重一嘆,還是來晚了!身爲祭酒,平日沒有意外一定是會待在國子監中,聯想到今日的事情,蕭鎡一定是被皇上給叫走了。
人最怕先入爲主,蕭鎡既然已經知道,那自己的說辭就得改了,幸好還有太后背書,無論如何都有緩和的餘地。
“有了!”陳文眼睛一亮,連焦慮都少了許多,靜靜地站在蕭鎡門前等他。
不過盞茶功夫,一個冷冷的聲音出現在陳文耳邊,
“陳司業,這麼晚了在我房門口,不知道是有什麼要事找我?”
來了!成敗在此一舉了!
陳文暗道,心裏一橫,驀然轉身,臉上表情三分怒七分急的看着蕭鎡。
“我的祭酒大人,您是去哪了啊!我都等您半天了!”說着用力的抓住蕭鎡,目光絲毫不讓。
這倒唬住了準備興師問罪的蕭鎡,他有些懵的看着陳文道:“怎麼了?”
陳文頓時鬆了口氣,自覺已經成功了一半。
“祭酒大人,我們的學生被錦衣衛抓了!他們可都是爲國出力啊!這錦衣衛現在真是越來越放肆了!請祭酒大人進宮面聖,將學生救回來!”陳文語氣焦急。
“哦?到底怎麼回事?就算是要御前分辯,你總得將具體情況說與我知道啊!”
蕭鎡平復心緒,學生之事大於天,自己這個做祭酒的怎麼也得保證學生的安全,縱使皇上剛剛訓斥過他,該面聖還是得面聖。
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陳文深吸一口氣,儘量使自己平靜下來:“大人,監生藍生響應號召,今天上街籌措軍餉時,被錦衣衛當街抓了,現在人應該還在詔獄中,請祭酒大人救人啊!”
蕭鎡一聽質問陳文道:“籌措軍餉?”
“對啊大人,響應朝廷號召籌措軍餉啊!”陳文理所當然的點頭說道。
蕭鎡沒有發火,而是緊跟着問了一句:“仗不是打完了?還籌措什麼軍餉?”
“大人,您怎麼了這是?叛苗肆虐,當日皇上下令降人遠征時,您就說了我們也要儘自己一份力啊。
現在當然不是爲了抵禦外敵,而是平定內亂籌措啊!您真不記得了?”陳文疑惑的問。
“哦?那賬冊名單何在?爲何我一直沒有見到?”蕭鎡又問。
“那這個應該是在崔監丞那,是不是您一直忙,他就沒來得及送給您看?”陳文也一副納悶的表情。
蕭鎡見狀眉頭皺得更深了,眼見有一個學生經過,就把人叫住:“姚居,你去把崔監丞叫來,就說學生被抓,事態緊急請他相商。”
那學生答應一聲就向一個方向跑開了,蕭鎡回過頭來依舊神色不善的盯着陳文。
陳文一直是謙卑的樣子,除了不時顯露出的一絲焦急外,跟平時的樣子一般無二。
“祭酒大人,是那個學生被抓了?人在順天府還是兵馬司?咱現在就去要人嗎?”崔監丞氣喘吁吁問道。
“崔監丞,例監的名單賬冊最近怎麼沒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