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子寒看着甫荼那一臉震驚的樣子，在昨晚的時候甫荼還顯得淡定一些，但是從今天早上開始，甫荼就好像一個孩子一樣，忽然自己傻笑，忽然又變得神情嚴肅，林子寒都懷疑自己的老師是不是被曬傻了。
看到林子寒那認真的樣子，剛剛還神情期待的甫荼，忽然大笑了起來，像一隻上蹦下跳的猴子一般，興奮的心情已經溢於言表。
“不愧是我的好徒弟啊！”說着甫荼的手就搭在了林子寒的肩膀上，哪還有半分前輩的樣子，更像是在和林子寒稱兄道弟，說着還不忘看向一路上沉默的濤雪，眼底盡是懷疑的神色。
“行了行了！知道他是你的好徒弟，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師兄弟呢？”濤雪僅僅是白了一眼甫荼，作爲曾經影宗七人之中形影不離的兩人，濤雪對甫荼早已是瞭如指掌，此刻甫荼的心裏在想什麼，濤雪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你懂什麼，我們這叫師徒情深，怎麼會是你一個掃地僧能比的！”甫荼說着，還不忘繼續把林子寒往自己懷裏拉，就差兩個人直接擠成一個人了。
“你心裏在想什麼我還不清楚？”濤雪沒有繼續打理甫荼，而是自顧自的小聲說道，聲音很小，卻還是讓身後的林亞峯聽到了。
聽到了濤雪那略帶失落的話，林亞峯眼神複雜地看着濤雪的背影，和勾搭着林子寒大笑的甫荼，這兩位可是影宗，影的最強者，在這個世界神祕的存在，此時竟然會爲了林子寒而露出這般神情，可見兩人似乎都很在意林子寒。
“這片密林曾經就在嗎？”林子寒看着太陽已經掛在了天空正中間，火熱的陽光透過一片片巴掌大的樹葉，將光撒在了這片密林之中，一束光恰好落在了林子寒的影子前方。
“不知道，當初我們的探索只到了北荒雪山腳下，就被忽然爆發的異獸潮擊潰，在那之後我們也就再也沒有踏足過這片土地了。”濤雪忽然停住了腳步，憂心忡忡地說道，對於前路是什麼沒有人知道，那些消失的異獸去了哪裏也沒有人知曉，這一片北荒對於人類而言就是一片未知的神祕之地。
聽到了濤雪那憂慮的話，甫荼也變得嚴肅起來，收起了搭在林子寒背上的左手，有些緊張地握緊了拳頭，那種被壓制了所有力量的感覺，再一次涌上了甫荼的心頭。
“如果當初先賢的記載不錯的，在北荒的雪山深處，應該是埋葬龍的屍骸。”甫荼透過樹葉的間隙，能夠看到遠處白雪皚皚的山頭，在那裏一直是每一位影宗嚮往之地，卻沒有人能夠走到那裏。
“龍的屍骸嗎？”林子寒喃喃自語道，右手拇指和食指揉搓着自己的下頜，眉頭緊鎖，雙眼微眯，“如果……”
“你在想什麼？”夏明察覺了林子寒的異樣，手隨即拍在了林子寒的肩膀上，嚇得林子寒渾身一顫，差一點就要和夏明扭打起來。
“花女曾經說過，北荒的雪山埋藏了一段歷史，是古老的存在，如果花女的話沒有騙人的話，我想北荒可能就是最古老最龐大的龍族戰場。
龍族的殘魂和積怨，使得這片大地上生出了擁有極高戰鬥力的異獸，或者說是星獸。”林子寒總覺得這種話連自己都無法說服，可這似乎是一切證據都指向的源頭。
“我知道這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可是Hs病毒的蔓延，強化者的出現，異變體的災難，亦或是亞種人的血脈，都再告訴我們這個世界有太多太多超越了我們目前認知的存在。”林子寒看着眼前的那一棵大樹，神情複雜，語氣更是沉重。
“古老的龍戰，星侍翻手爲雲覆手爲雨，輕易地就可湮滅一個星球的所有生物，可能影和亞種人部族的古老預言，就是星侍重臨垣星吧。”林子寒的右手輕輕地摩挲着樹幹。
感受着斑駁的樹皮，林子寒的手指輕輕地跳動着，隨着樹皮的一道道裂痕褶皺，就好像是拂過歷史的長河一般，感受着時間帶給這個星球的嶙峋，感受歲月的流逝。
“古老的龍族始終都存在人類的神話故事和小說之中，你是這個世界誕生的龍子，自然要爲人類揭開亙古的畫卷，所以繼續前行還是就此返回你自行決斷。”甫荼看着林子寒，神情複雜，嘴角不禁地有些抽搐。
“人從來都是爲了自己活得，如果你有自己的想法，沒有人可以改變它，就算是玄宇也無法左右。”濤雪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七位影宗之中的兩位此時都已經選擇站在了林子寒的這邊，甚至不惜背棄了自己曾經成爲影宗之時，立下的誓言。
“嗷嗚~”叮叮忽然伸了一個懶腰，邁着優哉遊哉地步子，走到了林子寒的身前，伸出自己的舌頭，輕輕地舔舐 着林子寒的手背，磨砂一般的舌尖，讓林子寒的精神從那一棵參天古樹上剝離。
“或許玄宇是對的，一切都是可以推演的，如果運算能力足夠，就可以算得出每一個人的未來，預知未來的一切，可爲什麼就連龍晶都算不出我的未來呢？”林子寒情緒暗淡下來，一時間不知道該前行還是原路返回。
所帶的補給已經不能支撐林子寒深入太深，可是就此返回，林子寒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重新啓程，即便現在還沒有到那雪山之地，可是林子寒已經感受到了在雪山之上傳來的一股強橫的精神力，似是要撕裂天地的狂吼。
“哥~”一直被叮叮馱着的伍可欣，此時也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神情低落地擡起頭，有氣無力地輕哼了一聲，一隻柔軟的小手，悄悄地握住了林子寒冰冷的左手。
一道電流忽然從林子寒的左手傳遍了全身，思緒重新拉回來的林子寒，微微低首看向臉色蒼白的伍可欣，明明已經虛脫的伍可欣，卻還是艱難地擠出了一個笑容。
“龍侍和龍王終會有一人墜入無盡的深淵……”
那古老的預言再一次在林子寒的腦海裏響起，彷彿那個亞種人部族的老族長，此刻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描述那古老預言的慘劇一樣，那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再一次擊潰了林子寒的心理防線。
“既然來了，總要去看看吧！”林子寒如是說着，目光從伍可欣的臉上挪開，神情堅定地看向遠處的皚皚雪山，心中依然堅定了走下去的決心。
這一次，林子寒依然不是爲了玄宇所謂的使命，不是爲了影的宗旨，他想要知道，最後的龍王真的會墜入深淵，萬劫不復嗎？
亦或是，那個將要墜入漆黑的人，是自己還是伍可欣……
所有人都變得沉默了起來，一路從中午走到太陽落山，走到搭起帳篷，都未曾有一人開口說話，所有的一切都在無聲地進行着，像是早已經商量好了一般，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
甫荼忽然起身離開了篝火旁，向着遠處半山腰之後的一處山峯緩緩踱步，甫荼想要站在高處看一看，曾經把自己攔住的北荒，究竟是什麼樣子，想要透一透氣，那營地的氣氛實在是太壓抑了。
“呼呼呼~~”寒風陣陣，灌進了甫荼的衣領，隨着甫荼的胸口流遍了全身，毫不客氣地掠奪着甫荼最後的一絲體溫，勢要所過之處寸草不生一般。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甫荼只覺得自己的臉已經被拉得生疼，如刀一般的分，在甫荼的臉上一遍又一遍的拉扯，像是鋸子一般想要鋸開甫荼的臉一般。
“你竟然在這？”甫荼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卻發現濤雪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後，“我真的是老了，身後來人了我竟然都沒有察覺。”
“這裏能限制一切和龍有關的能力，我們師承於龍族，自然會被削弱很多。”濤雪雙手背在身後，僅是瞄了一眼甫荼，冷冷地說道。
“我老了，年紀大了，不中用嘍！”甫荼像是沒有聽到濤雪的話一般，還是自顧自的自己老了之類的話，眼神躲閃似是不敢直視濤雪。
“你別以爲你心裏想的什麼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我早就看穿了！”濤雪見甫荼依然裝糊塗，索性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也不再和甫荼打啞謎。
“你想要林子寒接你的位置，那樣它就會是下一任影宗。”濤雪雙手依然背在身手，那被怒火灼燒的雙眼，也僅僅是白了甫荼一眼，就看向了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腳下。
“我承認當初的事情是我的責任，若不是我的懦弱，或許我們不需要製造一個龍人出來，林子寒也就不會遭此劫難。”濤雪沒有質問甫荼的意思，反倒是開始了自責，將一切的責任都歸於自己身上。
“夠了！龍人是誰都行，唯獨他不行，他是我的徒弟，唯一的徒弟，我年紀大了，需要身邊有人！”甫荼打斷了濤雪的話，急火攻心臉漲得通紅。
“我也不想讓他去面對星侍，那些東西都是我們無法預知的，但是這是他的使命，他身上揹負着龍族的恨，復仇的火焰，我們都攔不住的。”濤雪看着生氣的甫荼，這還是濤雪第一次見到甫荼因爲一個人而變得如此暴躁。
“你是怎麼了？曾經你不是說我冷血嗎？現在你的人情味哪裏去了？你讓我眼睜睜看着他去面對不可能戰勝的星侍，我怎麼做得到！”甫荼忽然大聲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