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爪落在了袁廷楷的胸口，林子寒的身體滯停在半空中，身後的骨翼接住了杜仲的身體。
“南都城，異變者異化了，賀錦他們……”杜仲的嘴角帶着鮮血，一身破爛的戰甲，衣袍都是一道道的布縷。
聽到杜仲的話，林子寒頓時無法冷靜，看着袁廷楷的目光，再一次燃起了火焰。
熊熊的火焰燃燒，強烈的火光染紅了半邊天空，硝煙彌散的空氣中，都是林子寒怒火的氣息。
“你們看那邊！”指揮台上，青甲將軍最先看到了遠處的火焰，盛大的火焰，宛若一隻凌空飛行的火鳳凰一般。
指揮台上的衆人，目光齊齊地看向那渾身散發着火焰的怪物。
“那不是龍子嗎？”老將雖然年邁，但是眼睛還沒有花，遠遠地便看到了那個人影，好似是前線的林子寒。
“中軍壓陣，不要給對面喘息的機會。”看着前軍已經到了南都城下，青甲將軍下令道，一切都按照計劃那樣平穩進行。
整齊劃一的步伐，地面上一個個黑色方陣，向着南都城的方向靠近，懸浮在中軍上方的指揮台，也緩緩地開始前移。
林子寒的掌心，火焰吞噬了袁廷楷的臉，一道紅色火光穿過了袁廷楷的身體。
“噗~”黑色的粘液，從袁廷楷的口中噴出，黏糊糊的黑血，在林子寒看來，比臭水溝裏的淤泥還要噁心。
當即一腳踹在了袁廷楷的腹部，直接將袁廷楷踹飛出去，而手臂燃燒的火焰也將黑色粘液吞噬，燒得灰都不剩。
“砰~”在林子寒的耳邊，一聲震耳的槍響聲劃過了自己的身體。
林子寒緩緩地低首，看着穿過了自己骨翼，射向了自己背後的一柄利箭。
這看似利箭的子彈，是從賀錦的槍口之中射出的，精準地穿過了自己骨翼的縫隙，射向了身後的那道黑影。
“小心身後~！”賀錦僅是隨口說了一句，便沒有在理會林子寒，而是帶着身後的那些孩子，以最快的速度逃出南都城。
低首看向賀錦，林子寒總覺得賀錦像是變了一個人，當初帝豪實驗基地的賀錦，可不是這個樣子。
看着那些孩子驚恐的面孔，在面對死亡的火焰時，都未曾露出的恐懼，此時竟然出現在這些孩子的臉上。
“卡洛呢？”林子寒側臉問道，骨翼之上的杜仲也早已經重新穩住了身形。
“還在南都城，一切發生的太快了，根本來不及……”杜仲大口地喘息着，在激發裝置毀掉的那一刻，四面八方開始涌入瘋狂的異變者。
更可怕的是，那些原本已經死掉的異變者，身體以一種扭曲的方式，拼接在了一起，竟然也活了過來。
“砰~”
林子寒的腦海中傳來了碎裂的聲音，這一刻他清楚地感知到，南都城內的虛空結界在這一刻碎了。
林子寒顧不上眼前的袁廷楷，南都城內，卡洛再一次身陷險境，林子寒需要再回去一趟。
看着北方燃起的火焰，和空氣中飄蕩的硝煙味，艾傑的目光變得凝重起來，按照約定，北境入城的一刻，南部防線也會發起騷擾性進攻。
可是看着靜悄悄的南都防線，連個人影都沒有見到，好像南都城早已經是一座空城了。
“龍傑，帶先遣隊逼近第一道防線。”艾傑終究還是下達了軍令，那怕是南防線看起來充滿了怪異，但是艾傑也不會要如約派兵。
“是！”唐龍傑甚至是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便應了下來。
“站住，你要給我活着回來，你們都要活着回來！”艾傑看着那些人的面孔，有些人的面孔甚至有些生疏，這隻反叛軍經過了大大小小二十多次整頓。
在南蠻之地固守陣線的時候，每天都有人戰死，也每天都有新的人加入進來。
這句話，更像是艾傑在欺騙自己，根據情報，南都城十萬餘軍隊，都被袁廷桓控制，成爲了袁廷桓的異變者爪牙。
面對這樣的敵人，艾傑清楚和麪對十萬餘獸潮無異，甚至更要可怕一些。
“是~”唐龍傑還是大聲的迴應道，作爲跟隨在艾傑身邊的老人，經歷過了大大小小的數百場戰鬥。
從抵禦獸潮，到反叛軍，到聯合軍，又到現在的反叛軍，唐龍傑始終跟在艾傑的身邊，一直都是艾傑最得力的助手。
林子寒的身影穿過了南都城，穿過了浩浩湯湯的異變者浪潮，衝進了南都城防線之中，最爲混亂的交戰區。
黑色血跡和紅色的鮮血混跡在一起，林子寒甚至已經分不清，哪是親衛隊，哪是異變者了。
廝殺在一起的衆人，只能看到鮮血的飛濺，一道道血液濺射而出，一具具屍體倒下。
腳邊的血跡已經匯成了河流一般，林子寒看着混亂的場面，看着那些在死亡邊緣掙扎的親衛隊士兵。
“不！”林子寒憤怒地吼道。
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倒在了林子寒的面前，那個親衛隊戰士最後的眼神，分明清楚地寫着不想死。
“救……我……”
林子寒看着那雙血淋淋的手就落在了自己的腳邊，猛然握住了自己的腳踝。
那一刻，林子寒愣在了原地，晃了神，林子寒分不清楚，這是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飛濺的血液，無數的軍人戰死在這一場荒誕的戰爭之中。
林子寒恍惚了，曾經對於死亡和鮮血沒有任何感覺的林子寒，在看到那張掙扎的臉的一刻，恍惚間看到了一柄鐮刀揮下，帶走了眼前人的生命。
這一刻，林子寒恍惚回到了那個手執匕首的日子，一次次地抹喉，自己被稱作死神，可是終究不是死神啊！
那隻血淋淋的手，依然緊緊地攥着林子寒的腳踝，這是林子寒第一次對生命有了敬畏，對死亡有了深刻的認知。
這些往日驍勇善戰的將士，在面對到死亡的時候，也會展現出人的懦弱。
看着眼前的那張已經失去了血色的臉，林子寒害怕了，這不是一個見慣了鮮血的殺手，所應該害怕的。
雙腳蹬地，林子寒甩開了那隻緊緊攥住自己腳踝的手，向着那些混戰在一起的人衝了上去。
絲毫不顧及在身邊的人是誰，林子寒只顧狂奔，向着那些糾纏在一起的人狂奔，林子寒只感覺，在自己的身後，有無數隻手想要將自己拉回去。
“咚~”
林子寒的身體停住了，撞在了第二道防線的城牆上，林子寒才停住了腳步。
在林子寒的身上，混雜着各種血液，但那都不是林子寒身上的血液，從第一道防線到第二道防線之間，一條烈火燃燒形成了一條路。
烈火一直蔓延到林子寒的身後。
……
“這就堅持不住了，還被詡稱爲什麼死神！”袁廷桓這一次不再是透過異變者之間的感知，而是透過那本就在第二道防線上的鷹眼。
……
林子寒的身體幾乎是嵌入了城牆之中，身後的雙翼也都完完全全地撞在了城牆上。
“不，不要死……”林子寒依然沒有清醒過來，他看到自己的眼前，一雙雙手向着自己伸來，想要將自己拉入到深淵之中。
林子寒的雙眼充斥着血絲，他像是一個瘋子，一個精神病一樣大聲地自語道，沒有一人迴應他。
“噗……”
身後，鮮血飛濺的聲音，依然沒有停止，可是這個時候，這一切都顯得和林子寒沒有關係了。
封閉的房間之中，三個人都屏住了呼吸，就算是和林子寒最爲親近的伍可欣，也沒有感覺到林子寒爆發前的導火索。
只是呆然的看着屏幕，三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瘋狂地林子寒，用自己的腦袋一次又一次地撞擊着牆壁。
同樣的場面，也在政府大廳裏上演，只是袁廷桓的臉色，要好看了許多，嘴角甚至帶着肆意的笑容。
“盡情享受純粹的殺戮帶來的精神衝擊吧！”袁廷桓的的手背上，亮起了綠幽幽的光澤。
這一切都是早已經算好的，林子寒的體內，可是留着衛夢穎的部分血液，而在衛夢穎的體內，寄生着最爲純粹原始的Hs病毒原株。
經過林子寒血液感染稀釋後的純種病毒，發生了異變，變得不再純粹，而且微弱的病毒在林子寒的體內，甚至是都沒有任何性狀展現出來。
但是袁廷桓體內的也是病毒原株，是這個世界上所能提純的最爲純粹的病毒，作爲一個毒株的衍生體，它自然可以感知到林子寒體內病毒的存在。
一切都是袁廷桓早已經布好的局，他要等到林子寒崩潰的那一刻，讓林子寒也徹底成爲自己的一部分。
袁廷桓的身體開始衍生，手臂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個的肉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