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
對於種種變化。
顧寒恍若未覺，臉上也根本沒有絲毫的欣喜，反而滿是慌亂之意。
“絕對不能死！”
他能看到那滴眼淚的變化。
一道道玄陰氣不斷沒入他體內，盡數化作了超凡之力，提升他修爲的同時，自身卻也在快速消散，連帶的……還有眼淚中的那道人影。
玄陰天魔。
玄陰氣就是根本。
裏面包含了的意識，魂魄，記憶……
玄陰氣消失，她自然會如同柳鶯那般，徹底消散於天地間。
金印！
金印一定可以救她！
此刻。
顧寒已是失了方寸。
就算魔女得到了金印，徹底化作了斷情絕性的天魔，他也不想親眼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罷了。”
靈涯面無表情。
“我得不到的東西，誰都別想得到……恩？”
話未說完。
異變突生！
就在顧寒要取出金印，靈涯要動手時，似受到了無盡的玄陰氣的影響，菩提子上的那道髮絲般粗細的裂縫瞬間擴大，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道蒼茫悠遠，亙古不朽的氣息擴散而出，瞬間便落在了那滴眼淚之上！
只是剎那間。
眼淚消散之勢立止，其中那道越發黯淡的身影，也隨之穩固了下來！
……
虛空內。
就在老僧要趕至寒山之時，一道身影直接落下，擋在了他身前。
仲羽！
“老禿驢。”
他看着老僧，一臉冷意。
“此路不通，滾回去！若是攪擾了我師父的大事，讓你好看！”
“我佛慈悲。”
老僧低誦佛號。
“那位施主，與我佛有緣。”
“狗屁！”
仲羽冷笑一聲。
“少扯這些沒用的！你敢過去，我便宰了你！”
轟！
說話間。
他身上青紅二色光芒一閃，瞬間在頭頂凝結成了數千丈方圓的青紅色符籙！
青光氤氳。
而紅光中卻是夾雜着血腥之意！
“死禿驢！”
仲羽冷笑一聲。
“我生平最討厭你們這幫僞善的東西！”
轟！
轟隆隆！
聲音落下，那符籙旋轉一瞬，青紅二色氣息落下，瞬間化作了無數道人影，朝老僧身上落了下來！
“阿彌陀佛。”
看到人影。
老僧眉頭微皺，再次誦了一聲佛號，雙手合十，乾枯瘦弱的身體上瞬間騰起一道乳白色的佛光，佛光不停擴散，倏爾便覆蓋了萬丈的範圍，無盡佛光凝聚下，二人所處的虛空竟是瞬間化作了一方佛國！
佛國內，隱現三千佛陀虛影。
“吽！”
三千佛陀中。
有一尊與老僧的面容極爲相似，身形也比其他虛影凝實了太多，眼見人影來襲，頓時邁步而出，立在老僧身後，輕輕喝了一句真言！
剎那間！
一道佛光瞬間將人影籠罩在內！
佛光瀰漫中。
誦經聲再次響起。
那無盡青紅色的人影眼中閃過一絲解脫之意，感激地看了老僧一眼，隨即便快速消散而去。
“老禿驢！”
仲羽大怒。
“你敢壞我神通！”
“施主。”
老僧嘆了口氣。
“你身上殺孽太重，沾染無邊業力，如今又是修煉這歹毒至極的神通……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回你……”
“吽！”
話未說完。
那尊佛陀再吐真言，一直由純粹佛意凝結的大手瞬間落下！
剎那間。
大手與青紅色符籙碰撞不停，隱藏在其內的無數人影被瞬間超度而去！
轟！
一聲巨響！
那青紅色符籙瞬間炸裂！
“你……”
被破去了神通。
仲羽面色發白，身形急退，似乎受到了些影響。
也在此時！
二人俱是隱隱約約感知到了自寒山上傳來的那一絲亙古不朽的氣息。
“這是什麼！”
仲羽面色微變。
縱然他身爲飛昇境，也從未感知過如此玄異的氣息，相較而言，就算沒受傷的靈涯，也完全無法跟這氣息相提並論！
“果然。”
老僧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之色。
“施主與我佛，真的有緣。”
沒人比他清楚，那顆看似普通的菩提子中，隱藏了多麼驚人的東西，而要想將它激活，需要的不僅僅是修爲和實力，還要得到菩提子內那一縷氣息的認可，這也是他放棄守護誅神陣，趕過來的原因。
認可。
便是有緣。
有緣，他自然全力相助。
想到這裏。
他不再理會仲羽，便要再次趕赴寒山。
“站住！”
仲羽面色一冷。
“老禿驢，你敢過去，我就屠盡這裏的凡人！你不是慈悲爲懷嗎？若是這些人因你而死，看你的佛會不會原諒你！”
他的話，自然不是威脅。
只要能拖住老僧，不讓他壞了靈涯的大事，哪怕讓這片大陸的凡人死絕，他都不會在乎！
“施主。”
老僧沉默一瞬。
“爲何如此歹毒？”
“死在我手裏的凡人多不勝數，不差這幾個！”
“……”
老僧沉默了一瞬。
轟！
瞬間！
他身上的佛光再盛一層，那道慈悲之意不再，盡數化成了莊肅，以及……一絲怒意！
佛國消散。
佛陀隱去身形。
一尊數千丈高的怒目金剛隨之顯化而來。
“呵呵！”
仲羽語氣微嘲。
“怎麼，你也會發怒……”
砰！
話音未落！
那金剛一步踏出，怒目圓睜，手中的降魔杵狠狠地砸在了他身上！
砰！
砰！
……
與佛陀不同。
那金剛出手，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重，竟有生生把他拍死在這裏的意思！
罪過。
老僧低嘆。
多少年了，竟然再次動了嗔念，還是修行不夠啊。
不過……
無所謂了，先除魔要緊！
瞬間。
他灰色僧袍輕輕一蕩，瞬間與那金剛合二爲一，腳步一邁，再次來到仲羽面前，六隻佛光瀰漫的金剛杵狠狠地砸在了他身上！
……
寒山山頂。
“這……”
感受到那股亙古不朽的氣息，靈涯驚疑不定，卻是自來到這裏之後，第一次失態。
“不朽！”
“這是不朽的氣息！”
他緊緊盯住顧寒。
“你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東西……不，世間怎麼可能會有真正的不朽……”
倏爾！
那氣息輕輕一斂。
卻是直接捲起那滴眼淚，將之轉移到了菩提子內部，而那道裂開的裂縫，也隨之閉合了起來。
透過裂縫。
顧寒看到在那氣息的包繞下，不論是眼淚，還是眼淚中的那道身影，竟是隱隱有了亙古長存之意，再也沒有絲毫潰散的趨勢，心中不可抑制地狂喜了起來。
活着！
她還活着！
不管是玄陰氣，殘魂……抑或是什麼，只要沒有徹底消散，就有救活她的機會！
“好好休息。”
他目光柔和。
聲音比目光更是柔和了十倍。
似乎生怕驚醒到眼淚中那個沉睡的人兒一般。
“等你醒了，咱們再一起賞月。”
話音落下。
那道裂縫徹底閉合。
而閉合之前，顧寒似隱隱看到了那眼淚顫抖了一瞬，似在迴應他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