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陳青身上的衣服。
從金榜第十關，到被那詭異的根莖吞了進去，幾乎全部都是賭上了性命的生死戰，俞渺給他的那件寶衣，充其量只能擋住超凡境以內的攻勢，自然早就破碎了。
解釋清楚。
陳青如釋重負。
那被他看得比命還重要的某種東西，終於保住了。
衣服麼。
他也沒脫。
儲物戒中，他自然還有好幾套衣衫。
換上衣服。
顧寒體內殘餘的一絲修爲運轉，將身上的血污震散，露出了真容。
陳青暗暗打量。
面色蒼白。
容貌算得上英俊，可跟美男子三個字，也不大沾邊。
氣質……
不能說普通，只能說不出衆。
似乎他剛剛從顧寒眼中看到的凌厲和霸道，以及感應到的那一絲聖威，都只是幻象而已。
平平無奇！
他心中瞬間下了判斷。
當然了。
平凡歸平凡，受傷的聖境，也是聖境，顧寒沒開口，他自然不敢擅自離開。
看了一眼重明。
顧寒檢查了一番自身的傷勢，眉頭大皺。
肉身上滿是密密麻麻的裂縫，雖然依靠着不滅劍體的底子勉強沒有潰散，可也已是到了極限，傷得更重的是神魂，那道不朽劍魂，比巔峯時暗淡了太多太多，一道道虛弱和眩暈感不斷傳來。
若非他心志堅毅。
否則換成普通修士，哪裏還能站在這裏好好說話？
“落日山？”
他打量着周圍的景色。
“這裏面有什麼？”
“這個……”
陳青解釋了一番，大致情況與東荒的蠻荒之森差不多，只是落日山中心卻有些區別，“傳聞中，那裏面曾有詭異的活死人出沒，還有……還有長着人臉的花朵，不知道有多少人進去過，只是能活着出來的……幾乎沒有。”
他心下也是感慨不已。
這位前輩平平無奇，能從裏面活下來，看來也是跟我一樣，頗有些運氣。
活死人。
人面花。
以及那根莖，樹冠，人形果……
顧寒若有所思。
不提詭異的人形果，那樹冠遮天蔽日，根本看不到頭，而他先前在禁地遇到的那張根莖，只是這巨樹的其中的一根根鬚罷了，很顯然，他能從那片大陸的禁地中突然來到這天南界，只因那根鬚橫跨了兩界！
根鬚都能橫跨兩界。
那這棵巨樹的本體……又該有多大？
想到這裏。
他收起思緒。
巨樹先不提，他能來到這裏，純粹就是運氣使然罷了，想要用同樣的方法回去……就算他和重明實力完好無損，也根本不可能。
“天南界。”
張開左手，那顆菩提子自然完好無損，他目光變得柔和幾分。
“這裏，就是你的家鄉？”
天南界。
不僅是靈涯的老巢，也是墨塵音真正的家鄉，只是當年靈涯指派仲羽，將這墨家滿門盡數滅去，只留下了一個玄陰體的墨塵音，一生都活在了對方的算計之中。
幹靈涯！
這個想法。
他深埋心中，從來沒忘。
只是以他現在的實力而言，要想跟靈涯鬥，死得一定會很慘！
然而。
他卻也有一個優勢。
靈涯在明。
他在暗處。
分神毀了，仲羽死了，靈涯根本不知道有一個叫顧寒的人存在，還在謀劃着怎麼幹他，這便是顧寒最大的底氣。
一時間。
他回去的心思反倒沒那麼迫切了。
既然來了。
那就先摸清楚靈涯的底細再說。
想到這裏。
他再次看向陳青。
“有丹藥嗎？”
“有有有！”
陳青很配合，將自己最好的幾瓶療傷丹藥拿了出來，“前輩，請用。”
顧寒沒接。
他嫌丹藥有點次。
神魂不說。
想要修復他肉身上的傷勢，這種丹藥幾百平都不夠用。
“聖藥有沒？”
陳青眨了眨眼，暗道前輩您看我像有聖藥的樣子嗎？
顧寒也知道失言了。
陳青一看就是個散修，肯定不富裕。
“半聖藥呢？”
“……”
“超凡物質，總該有吧？”
“這個……”
陳青心裏一痛。
“倒是有一些。”
“先拿十瓶。”
“……”
陳青臉色漲得通紅。
瓶？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超凡物質不是用滴，而是用瓶算的。
得多豪橫？
想歸想。
作爲一個老成持重的拾荒者，他徹底貫徹了拾荒寶典的精要，乖乖配合，絕不耍滑頭。
“前輩。”
他忍着心痛，拿出一隻玉瓶。
“只有……只有十幾滴。”
雖然少。
可是卻是他大半的身家，本來他準備攢夠三十滴，突破超凡三重境用的，只是如今只能老老實實拿出來。
財去人平安。
他暗暗安慰自己。
“放心。”
顧寒看了他一眼，“有機會還你十倍。”
陳青沒吭聲。
這種話，聽聽就算了，不能當真的。
超凡物質入口。
一股龐大的生命精氣涌入體內，顧寒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傷口瞬間恢復了起來，只是遠沒有到痊癒的地步。
陳青心中滴血。
超凡物質療傷，太奢侈了！
“前輩。”
他強擠出一絲笑，“此番恩情，陳青記下了，來日必當相報，若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告辭……”
“恩？”
顧寒一愣。
“什麼恩？”
“前輩。”
陳青神色誠摯，“不殺之恩，就是大恩啊！”
顧寒：……
拾荒寶典第九十七條。
說好話。
灌迷魂湯。
讓對方不好意思對自己出手，成功脫身的機率，高達七成！
“恩？”
顧寒剛要繼續開口詢問，目光一轉，突然落在了遠處。
刷！
刷！
數個呼吸之後，三道人影落下了身形，成品字形將幾人圍了起來，他們卻是被剛剛那聲巨響吸引過來的。
“喲？”
爲首一人，卻是一名大漢。
修爲超凡二重境。
另外二人是超凡一重境。
看到陳青，大漢不由冷笑了起來，“已經有人來了？真是走了狗屎運，倒是讓你搶了先，拾到了什麼好東西？讓咱們哥仨長長見識？”
“沒有！”
看到三人。
陳青的臉色很不好看。
拾個屁！
賠了大半身家還差不多！
“嘖！”
那壯漢自然不信，目光一轉，落在了顧寒身上，“這就是你發現的肥羊……不對，一副窮酸樣，看來也是個窮鬼，呸，白白讓我們哥仨跑一趟！”
“算了大哥。”
壯漢不遠處。
一名乾瘦男子笑道：“幹咱們這行的，哪裏有挑肥揀瘦的資格？”
“恩？”
顧寒有些疑惑，看向陳青。
“他們是幹哪行的？”
陳青低聲解釋了起來。
這三人。
也是拾荒者。
只不過。
和陳青這種拾荒者有點不一樣。
陳青只撿死人的東西，而他們三個，死人的東西自然要，若是沒死，那就送對方一程，畢竟他們不可能天天遇見死人，遇不到的時候，自然就得做些殺人越貨的買賣。
事實上。
這也是大部分拾荒者的常態。
對他們而言。
拾荒。
就是個兼職。
相反，殺人越貨，明搶豪奪，纔是他們的主業。
當然風險也高。
死的也比較快。
所以陳青這個拾了三百年荒，還活得好好的散修，纔會有這麼大的名氣。
不專業！
對這些人。
陳青只有這三個字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