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涯剛落下身形，面色忽地一白，身體輕顫了一瞬。
“師父！”
冷雨疏驚呼，“您怎麼了……”
“無礙。”
靈涯擺擺手，身上玉光一閃，再次將傷勢壓制下來，“正陽這個人，的確很了不起！”
方纔那場戰鬥。
原正陽總共出了三劍。
前兩劍對他都沒有任何威脅，唯獨第三劍，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威脅，強殺原正陽，他倒也能做到，只是如此一來，他必然傷上加傷，謀劃也會被徹底打亂，自然是大大的不划算。
“師父。”
冷雨疏抽泣道：“您爲什麼把師姐她們丟下……”
“雨疏。”
靈涯沒回答，卻反問道：“你跟那個顧寒見過數次，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啊？”
冷雨疏一愣，下意識道：“這人很壞很壞的……”
靈涯眼中閃過一絲奇異之色，“我總覺得，他對我有殺心。”
“這……”
冷雨疏心裏猛地一跳，下意識道：“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
靈涯搖搖頭，“此人出現得蹊蹺，常人便罷了，以他的實力，先前怎麼可能一直默默無聞？極有可能……他並非天南界之人，甚至根本不是七界中人！我倒是很好奇，他到底來自何處！”
“那怎麼辦？”
冷雨疏俏臉一白，“師父你不知道，這人不但很壞，實力也很強……”
“無妨。”
靈涯擺擺手，“古塵想殺我，木倉他們也想殺我，甚至連正陽都想要我的命，一個顧寒……他再強，終究只是個羽化境，不足爲慮！”
“待事情塵埃落定。”
“我翻掌可滅！”
在他的謀劃裏。
這一戰必然是逍遙境之間的角逐，別說羽化境，自在境都插不上手。
“可是……”
冷雨疏秀美微蹙，“他明明和師父只是第一次見，爲什麼要殺師父呢？”
“這個麼？”
靈涯笑了笑，“怕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雖然沒說。
可他心下已是隱隱有了猜測。
“罷了。”
他也不多解釋，擺擺手道：“不提他了，你且回去好好準備準備，大戰來臨之日，便是你成就自在逍遙之時！”
“師父。”
冷雨疏猶豫了一瞬，“師姐她們……”
“去吧。”
“哦……”
冷雨疏也不再多說，乖巧地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看着她的背影。
靈涯心頭突然浮現出一抹複雜難明的意味。
“雨疏。”
他神情中罕見地出現了一絲猶豫，再次開口道：“你想不想看看……外面的風光？”
“外面？”
冷雨疏一臉懵懂。
“七界之外。”
靈涯笑了笑，“無垠虛寂。”
冷雨疏想了想，認真道：“師父，你去哪，我就去哪。”
“好。”
靈涯臉上的笑意更盛，“那……爲師便帶着你！”
心湖內。
一棵嫩芽悄然成長，倏爾便成了一株幼苗，繼續隱藏在那一片幽黑之中，待時而動。
從靜室中出來。
冷雨疏臉上始終保持着一絲淡淡的興奮和欣喜。
途中。
經過一座洞府時。
她腳步微不可見地停頓了半瞬。
那洞府早已無人居住，塵封已久，破敗不堪，周圍更是雜草叢生，顯得有些荒涼和悽婉。
她心中輕輕一嘆。
墨師姐，他……是爲了你嗎？
……
半日之後。
一則消息突然傳了出來，以迅雷之勢，在短短不到一日的時間裏傳遍了天南界……而後又以席捲之勢，覆蓋到了七界聯盟！
兩月之後。
天南界將會出現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樁造化！
道果！
很多道果！
超凡境，聖境，羽化境……乃至自在境，甚至逍遙境的道果，都有可能會出現！
各有各的造化。
譬如天南界的昆凌遺府，又譬如元靈界的一株神根……可唯獨道果，是屬於整個七界聯盟的造化，遠比前面那些東西的名氣要大，畢竟，道果代表的意義極大，得了一顆，便可免去千百年……乃至上萬年的苦修！
修士也是人。
也不能免俗。
除了少數人，能一步登天，誰還要傻傻地苦修？
消息傳出。
天南界震動，七界聯盟震動！
就在他們紛紛求證這個消息的真僞時，靈涯卻親自出面，打消了大部分的質疑。
“道果乃天賜。”
“天南界不敢獨享。”
“諸位同道若是有意，可自來取之。”
瞬間。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紅了。
整個聯盟波雲詭譎，大大小小的勢力，都在暗中摩拳擦掌，想要來分一杯羹。
頂級的勢力。
角逐的自然是那自在，乃至逍遙境的道果。
下面的勢力。
爭搶的就是那些大人物看不上的道果了。
爭奪道果。
動的自然不是嘴。
七界聯盟持續了萬年的平衡之勢，即將再一次被打破！
……
沐辰界。
還是那座峯頂，還是那張案几，可品茶的人，卻變成了四個。
除了古塵和木倉。
還有另外二人。
一名青年，一名老者，修爲皆在逍遙境六重，卻是當日木倉口中的好友，明玄和盧振。
茶盞中靈氣氤氳。
可四人顯然各有心思，誰都沒嘗一口。
半晌之後。
木倉看了三人一眼，第一個開口，“你們怎麼看？”
古塵面無表情，“此乃靈涯詭計！”
“依我之見。”
明玄搖搖頭，卻有不同的意見，“這道果之事，大概率爲真，靈涯此人素來謹慎，根本不可能冒着與所有人爲敵的風險來撒這個慌！”
“不錯！”
盧振點點頭，“況且，我聽聞那元靈已是暗中籌備，將界內超凡境以上的弟子盡數調集了起來，已經能說明這消息的真僞了。”
“真又如何？”
古塵再次開口，“當年盟主在時，曾三令五申，那道果乃是邪物，不可沾染，世上哪有一步登天，不勞而獲的好事，得到多少，必會失去多少！”
“話雖如此。”
木倉苦笑道：“可……咱們壓不住的。”
元靈還好。
實力最強，一宗即一界。
可他們不同，縱使身爲逍遙境強者，可界內大小勢力衆多，修士無數，若是強按着不讓界內修士前往，必然會引起所有人的不滿，埋下後患。
“其實。”
明玄想了想，“這件事，跟咱們對付靈涯，並無直接關係，殺靈涯，順勢爭一爭道果，自是兩全其美之事，非我自誇，憑咱們四人之力，便是元靈再強，咱們的機會依舊很大！”
“那便如此。”
說着，盧振已是站起身，“我等回去稍作準備，待時機一至，便可通過各個古路進入天南界，然後……殺靈涯，奪道果！”
有了結果。
二人也不再停留，拱了拱手，雙雙離開了。
“他們太莽撞了！”
古塵搖搖頭，有些失望，“這明顯就是靈涯故意爲之。”
“也不怪他們。”
木倉嘆道：“別的也罷了，可逍遙境的道果……你應該知道意味着什麼，莫說他們，連我都心動了，又何況是下面那些人？你便是告訴他們，此去危機重重，有性命之憂，他們……依舊會毫不猶豫地前往。”
“歸根究底。”
“不過是貪念作祟罷了。”
“靈涯……”
說到這裏，他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之意，“此人洞悉人性，玩弄人心，只是這份手段，便是你我之大敵！”
總而言之。
這就是個陽謀。
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消息傳出來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身不由己入了局，就連靈涯這個始作俑者，也無法再幹涉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