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計無涯……
旁人不瞭解，原正陽還是深知他的爲人的，他的人格，確實很有分量。
想到這裏，他暗暗鬆了口氣。
“這考驗需要多久？”
他轉而又問了一句。
“不清楚。”
計無涯實話實說，“一切看他如何做，有可能三五日，也有可能三五年，不過大概率用不了這麼久，他的實力智慧，你不比我清楚？”
“別忘了。”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和他一起去的，還有冷姑娘，聰慧，堅韌，隱忍，他們兩個在一起，要實力有實力，要智慧有智慧，還有什麼考驗是過不了的？”
“……”
原正陽沉默了一瞬，突然嘆了口氣，“沒想到，這丫頭隱藏得這麼深，把所有人都騙過去了，以前我說她配不上師弟，看來是我錯了。”
“不。”
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顧天突然開口了，“太聰明，不合適……”
“伯父怎知？”
原正陽好奇道。
“我兒子。”
沉默了一瞬，顧天又道：“我瞭解。”
“顧伯父說的對！”
原正陽立馬改口。
知子莫若父嘛！
計無涯聽得暗暗搖頭。
什麼叫不喜歡？
還不是怕把握不住？
“原老兒。”
他看了原正陽一眼，“你都跌境了，還這麼淡定？你這逍遙境，來得可不容易。”
“跌境而已。”
原正陽淡淡道：“又不是死了，過些日子再破境便是了。”
他自己的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大破大立，曉喻新生。
顧天突然轉身離去。
一同離開的，還有鳳汐。
“你們幹什麼去？”
計無涯一愣。
“走……我的路！”
顧天身形不停。
這一戰，顧寒明顯在瞞着他，甚至到了此刻，顧寒還不知道他來。
顯然，顧寒是爲了他的安危着想，不想連累他，可他卻接受不了。
爹護不了兒子，那當什麼爹？
義父，那也是爹！
爲了顧寒，他決定不再壓制自己，用更激進一些的法子走那魔主之路！
“主上……”
覺察到顧天的情緒變化，張元顫顫巍巍從他影子裏飄了出來，“那元魔殿還殘存一些後輩，若主上不嫌棄，屬下把他們收攏起來，可以爲主上分憂。”
“可以。”
猶豫了一瞬，顧天點點頭。
“主上放心！”
“屬下敢不效死？”
張元大表忠心。
此舉，自然不是爲了逃，而是爲了證明自身的價值。
對於他這種陰魔之屬，魔主有絕對的掌控力，一念生，一念死，一念化傀儡，一念形神滅……顧天想要拿捏他，不要太輕鬆！
鳳汐卻是沒回答。
她的想法和顧天大差不差。
她要拿回自己的東西……準確來說，是屬於始鳳，讓曾經的她一直很牴觸的東西。
可現在麼……
晃了晃酒壺，空了。
壺中需要有酒，修士也需要有實力，做一個徒有外表的花瓶，從來就不是她鳳汐的性子！
“決定了！”
突然間，重明看向天幕，“雞爺要去找狗子！”
“你放心。
計無涯忍住笑，安慰道：“狗子沒事，大概率胖子也沒事，它鼻子那麼靈，聞着味就找回來了。
“你不懂。”
重明眼中滿是擔憂，“胖子沒事，狗子就有事了！”
可計無涯秒懂了。
他毫不懷疑，和胖子待久了，就算原正陽也得被拉下水，又何況本來就貪財，還喜歡偷魚的狗子？
唉！
他有些遺憾。
雖然這麼想有點不厚道。
可……怎麼就沒事呢，要是沒了該多好！
……
此刻。
無垠虛寂內，距離天南界不知道有多遠一片區域內，一道身影用盡了全力，才勉強停住身形。
與此同時。
它身上那層暗淡到極致的五彩神光也是徹底消散。
自然的。
就是被噴了不知道多遠的小黑了。
此刻，他身體化作了丈許長，身形狼狽不堪，眼中還帶着茫然之色。
離得太遠……它聞不到味兒了！
噗！
它有點慌，張口一吐，一道溼噠噠的身影落在了它面前。
胖子！
先前。
狗子聞着味找到了胖子，先是咬了他幾口，過足了磨牙的癮，而後便要再次出發拾荒，只不過，得知了它的目的，胖子死纏爛打，非要跟着一起去，言稱得到的東西三七分賬。
當然了。
他三，狗子七。
於是，一人一狗便輾轉戰場各處發財去了。
小黑有神光。
胖子沒有。
自然的，巨藤吞狗子，狗子只能吞胖子。
這是唯一活命的辦法。
“嘔……”
胖子被薰得面色發青，張嘴就要吐。
“汪！”
小黑勃然大怒，早知道，剛剛就該把你嚼巴嚼巴嚥了！
吐了半天。
胖子面色纔好看點，只是得知狗子聞不到味了，臉色又青了。
“這是哪啊？”
他看了一眼小黑，很想從它眼中尋找到答案。
“汪？”
很巧，小黑也很想知道答案。
一時間。
四目相對，胖臉懵逼，狗臉也懵逼。
“別慌！”
終究，還是胖子心性過人，心裏慌得要死，表面故作淡定，“我和顧寒出生入死，情同手足，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他若是知道胖爺有難，拼了命也得救胖爺！”
……
胖子不知道。
他心心念的顧寒，此刻也有點自身難保了。
剛進入那門戶。
顧寒眼前便多了一層白色霧氣，而那道陰冷的氣息，正是來自這霧氣。
身體在霧氣中浮浮沉沉，他隱隱覺得和先前的世界距離越來越遠，聯繫越來越弱，直至最後再無絲毫聯繫，而在這道陰冷氣息的侵襲下，他只覺得身體，神魂，修爲……都在被凍結！
甚至於。
起初他神念還能探出體外數千丈，還能感知到冷雨疏的存在，可到了後來，竟是連探出體外都難了！
似過了一瞬。
又似過了千萬年。
恍惚中腳下一硬，他已是踏足在了地面之上，那層層白霧也消失不見。
只不過。
白霧沒了，他被凍結的修爲，根本沒有被解封。
目光一掃。
入眼之處，赤地千里，大地龜裂，土地呈現一種不正常的紅褐色，別說樹木了，連棵草芽都沒有，他曾去過東荒的邊荒，雖然也極爲荒僻貧瘠，可跟這裏一比，強了十倍不止！
更重要的是。
這裏沒有一絲一毫的靈氣存在，比受到天罰洗禮的東荒諸地還有不如。
隨即。
他又看到了不遠處的冷雨疏，見她也是皺眉不語，剛要發問，卻陡然間感受到一股勁風叢側面襲來，緊接着，就是一聲囂張的大喊。
“哈呀！”
“喫樹爺爺一記無影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