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老道腿斷了！”
他瞬間不樂意了，一把丟掉手中的柺杖，疼得腦門冒汗，很想站直了給顧寒走兩步。
“老道我八十年的長生功力……”
咔嚓！
剛一起身，一聲清脆的骨裂聲便傳了過來。
斷了。
這次斷的不是腿，而是腰。
衆人：……
阿樹眨了眨眼，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腰。
歲月如刀，斬了老腰。
人麼，就得服老！
樹麼，就得服老爺！
“老爺子！”
眼看大夢老道顫顫巍巍，馬上就要一頭栽倒，顧寒連忙扶他坐在了一旁的石階上，苦笑道：“您……悠着點。”
雖然是第二次來。
可他依舊看不出老道到底是裝的，還是腰真的斷了。
“這麼弱？”
千夜若有所思，“不應該啊……”
以他的眼力。
自然能看出來，老道真不是裝的！
“說誰呢！”
大夢老道不樂意了，“老道我八十年的長生功力，豈是你這後輩能小瞧的？來來來，老道我給你演示演示！”
說着。
他就要掙扎着站起來。
“老爺子，消消氣！”
顧寒嚇了一跳，“您就剩一條好腿了，可別再折了！”
大夢老道：？？？
好容易將他安撫下來，顧寒又道：“老爺子，這裏還是您的夢境嗎？爲何他們也都進來了？”
“是，也不是。”
顧寒：……
老道的老毛病又犯了。
“夢種在你手裏。”
老道又道：“這裏，自然也有你的一半。”
夢種？
顧寒一愣。
“那葉子，就是夢種。”
冷雨疏想了想，道：“跟你和靈涯決戰的情景差不多，那夢種在你身上，自然會根據你的記憶來完善這裏的一切。”
顧寒有點遺憾。
“怎麼？”
老道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揶揄道：“沒親夠？”
顧寒老臉一紅。
那怎麼可能親得夠，親一輩子都親不夠！
他沒注意到。
千夜的臉已經黑如鍋底了。
他也聽懂了，他和冷雨疏在這裏的身份經歷，其實都是顧寒對他們的固有印象的具現化。
換而言之。
他在顧寒心裏……就是貪花好色，而且頭上顏色還有點不對。
“小丫頭倒是聰明。”
大夢老道看了冷雨疏一眼，卻嘆了口氣，“只是你這份聰慧，一半天授，一半乃是掠奪了他人的機緣，必遭反噬，而且慧極必傷，你性子又太偏執，太孤僻，若是不改，將來的路……怕是坎坷難行啊！”
冷雨疏面無表情。
將來的路如何，她從來不在乎，她只想把握當下而已。
“說得好！”
千夜忍不住開口道：“這小娘皮心眼那麼多，路怎麼可能好走！”
“你更不行！”
老道看到千夜那張臉就來氣，“皮囊太過好看，本就不是好事，偏生你又風流成性，到處沾花惹草，你必然要在女人身上栽個大跟頭，最後只能落得個苟延殘喘，逃亡異鄉的下場！若是不改，此生難得真情！”
“老爺子。”
顧寒豎起大拇指，“料事如神！”
千夜也是面無表情。
今天心窩子被戳太多次，他已經有點麻木了。
“老爺子。”
顧寒心裏一動，“您怎麼什麼都知道？”
“不敢說知道全部。”
老道謙遜道：“也就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吧。”
“那我呢？”
顧寒終於問出了那個最想知道的問題，“您既然能把我從黃泉中救出來，應該知道那座石像吧，我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您爲什麼要攔着我，不讓我見她？就差一點……真的就差一點了……”
說到這裏。
那股心痛感又浮上了心頭，他神色一下變得落寞了起來。
“你的事，我不知道，也不能說。”
老道嘆了口氣，面帶深意道：“只是有一件事，你要謹記，前方便是萬丈懸崖，你多走半步，便會粉身碎骨，害人害己，沒有半點好處，老道我出手一次，已是背了天大的因果，不可能再幫你了。”
顧寒聽懂了。
老道的意思，是不讓他貿然繼續探索黃泉了，否則不但他自己會有大禍，連那座石像也會跟着遭殃。
“前輩。”
千夜面色一肅，“你……似乎在怕些什麼？”
“……”
老道沉默了一瞬，“我問你，你以爲這夢境世界，是真還是假，此人……”
說着。
他指了指宛如木偶一般的廖忠，“是真還是假？”
千夜境界見識高了顧寒太多，思忖片刻，道：“真假，只在你一念之間，生死，也在你一念之間，有無，更是在你一念之間！”
“說的不錯。”
老道嘆了口氣，“他的真假有無，在老道我一念之間，可老道我的真假有無，又在誰的一念之間呢？”
千夜神情劇震。
他隱隱有點聽明白老道的意思了，他從橫九重魔域不知道多少載，除了少數不出世的老怪物，從未有過敵手，可卻萬沒想到，竟然從老道口中得知了這麼個說法。
若爲真……
那該是何等可怕殘酷的真相？
一時間。
他不知道是該信還是不該信。
修爲越高，見識越多，自然越是擔心老道士說的話成了事實。
相反。
修爲越低，越是沒心沒肺，反倒沒有半點感覺，因爲根本聽不懂。
比如阿樹。
“老爺子。”
它撇嘴道：“您不是絕世高人嗎，怎麼還怕東怕西的？”
老道瞪了它一眼，沒說話。
絕世高人？
你見過哪個絕世高人斷腿斷腰的？
面對那……別說八十年，八百年，八千年的長生功也頂不住！
顧寒也沒想那麼多。
老道已是言明，他如今的實力太多，故而無法去探知太多隱祕，想要知道一切，唯有繼續變強。
“老爺子。”
按下心頭思緒，他看了滿地枯黃的樹葉，又打起了歪主意，“咳……您看那片葉子已經沒了，是不是……”
見羊毛不薅。
那不是他顧某人的風格。
而且這裏的羊毛……那是真的多！
“想都別想！”
大夢老道有點急眼，“你小子昨天剛走，今天就闖禍，樹葉再多，也不夠你用的！”
“老爺！”
阿樹拍着小胸膛站了出來，“您想要樹葉，阿樹我這裏有的是啊，還是綠的……啊！”
話未說完。
直接被千夜一腳踢飛了出去。
狗日的樹妖不說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