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之人的面貌，顧寒的臉頓時黑了，當年被坑到了金榜十關，差點身死的記憶頓時涌了上來。
他曾聽洛無雙說過，對方渡過了人劫，只是會出現在這裏，已是超出他的預料了。
“雖然只是道身。”
他深深吸了口氣，朝對方緩緩走去，“可當年的賬，一樣得算！”
對面。
洛無雙面無表情，似是沒聽到他的話一樣。
轟！
轟隆隆！
只是剛走出兩步，上空內法則轟鳴，齊齊顫動了起來。
顧寒心中一凜，卻不知道爲何會出現這樣的異變。
也在此時。
本來無思無覺，只受大道規則掌控的洛無雙，身體輕顫一瞬，臉上突然有了表情。
“顧寒。”
他看着疑惑不已的顧寒，笑道：“許久不見了。”
顧寒頓時愣住，一臉的匪夷所思，“你……活的？”
“自然，如假包換。”
洛風看了一眼自己的裝束，笑道：“突然換回原身，倒是有些不習慣。”
“你沒死？”
“洛無雙已死。”
洛風想了想，解釋道：“現在的我，是洛風。”
“洛風。”
顧寒冷笑道，“洛瘋子，不是一個樣？”
洛風也不在意，感慨道：“倒是沒想到，你的修爲進境如此之快，比我想象得還要快的多。”
“洛兄。”
顧寒想了想，語氣突然客氣了起來，道：“我這人你是瞭解的，從來不記仇，以前的事，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你應該也不是故意的，不過你既然沒死，現在到底在哪？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去拜訪拜訪你，順便送你點禮物。”
“哦？”
洛風眉頭一挑，“什麼禮物？”
“保密！”
顧寒笑得很和善，“你見了就知道了。”
“是麼？”
洛風似笑非笑道：“你若是找到了我，怕不是要送我一劍？”
“少廢話！”
顧寒自然不會覺得對方會上當，也懶得跟對方演戲，淡淡道：“你是怎麼過來的？在這裏的，應該只是你的道身而已。”
“正因爲有這具道身。”
洛風想了想，道：“我才能找到你，否則，正如你不知道我在哪裏一樣，我便是本事再大，也無法推演出你的落腳之處。”
顧寒也不再問。
洛無雙一直很神祕，當年能拉着他去金榜十關，如今能進到這裏……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我不明白。”
他冷聲道：“我跟你並無過節，咱們之間不算這次，也僅僅見過兩次而已，可第一次，你就要老子猜靈晶，猜不對就死，第二次，你直接拉着老子去金榜十關送命，多大的仇？就因爲死在我手裏的那些青雲閣的人？”
洛風搖搖頭，“我早說過，跟他們無關。”
“……”
沉默了一瞬，顧寒眼中殺機漸起，“你果然是個瘋子！”
“顧寒。”
洛風似根本沒看到一樣，突然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你覺得，東荒所在的那片地陸，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有話說！”
顧寒冷冷道：“少打啞謎！”
“修爲到了你這一步。”
洛風再問，“想必你已是見過了不少界域了，你不覺得，只是一片是最低等的地陸，出現道鍾，金榜，以及這麼多傑出的人傑，有些過於巧合了嗎？那裏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若是你有機會回去……不妨多去禁地走走，或許會有所收穫。”
“聽慕容姐姐說。”
顧寒面無表情，道：“你以前動不動就消失，莫非是去了禁地？既然你知道，不如跟我說說，那裏到底有什麼？”
“我只知道。”
洛風也不瞞他，道：“那裏其實是一片殘破的古戰場，原本並無生靈，而東荒，西漠，南疆，北域，中州……這些地方，是後來被人爲開闢出來的，那裏的本土生靈，其實並非人族，而是蠻族。”
顧寒沉默不語。
古戰場的事，其實並不重要，畢竟千夜當年也隱隱提過兩句，而且那片地陸有特殊的玄石，封存的都是一些無數年之前的寶貝，當年跟人賭石，他依靠着阿傻的能力，還大賺了一筆，印象自然深刻。
唯一的重點。
究竟是誰，爲何要在古戰場中開闢一方地陸，這麼做的意義，又是什麼！
“別看我。”
見顧寒盯着自己，洛風無奈道：“我本事還沒那麼大，到那種事事都知曉的地步，我只能說，那裏大概率涉及到了某些人的佈局，而你……就是佈局中最關鍵的一環！”
顧寒依舊沒說話。
佈局……這與他和千夜推斷出來的黑手一事，不謀而合，只是從洛風的話裏，似乎……黑手並不止一個！
“果然。”
洛風面色複雜，“就算沒有我告訴你，你好像也猜到了一些事，不愧是你！”
“你那個君父呢？”
顧寒緊緊盯着他，突然道：“他不是推演過，我是那個有可能毀滅仙靈一族的人，所以他這麼針對我，也是佈局之人？”
“以前，我也是這麼想的。”
洛風看向那漫天的法則，嘆道：“事實上，這也是我臨來之前，他告訴我的，可後來……我死過一次，擺脫了他的監視和掌控，又有了一些機緣之後……發現他說的那些話，全都是謊言！”
“你能威脅到仙靈一族不假。”
“只不過，這並不是……”
想了想，他給了一個讓顧寒很容易理解的說法，“並不是他釣魚的真正目的。”
“他不是你爹？”
顧寒懶得理他，嗤笑道：“你親爹還會騙你？”
“仙靈一族，天生合道。”
洛無雙搖搖頭，“近道者，必無情，而且君父他想做佈局之人……怕是還沒這個資格！”
顧寒神情一震。
仙靈族的最強者，仙帝……都沒有資格佈局？
那所謂的神帝呢？
“不必驚訝。”
洛風搖搖頭，道：“依我推斷，你身份很特殊，就算不去打探，這些隱祕也早晚會被你接觸到，當然，前提是你真的能活到那個時候。”
“知道的，我已經都說了。”
他看了顧寒一眼，笑道：“對你，我是有誠意的，當年的那兩件事，我很抱歉，不知道這些誠意夠不夠讓你消消氣？”
顧寒想了想，“還差了點。”
“你還想知道什麼？”
“你既然來這裏，想必知道我要做什麼了。”
顧寒看着他，認真道：“不如你現在自裁，讓我的路好走一點？出去之後，我找到你，跟你拜把子都行！”
“差點忘了。”
洛風也不動怒，依舊笑得很和煦，“我今日來，除了跟你敘敘舊，告訴你這些隱祕之外，還有一個目的。”
“什麼？”
“阻你的路。”
說話間。
他身上的氣質一變，竟有了幾分渺渺出塵，超凡脫俗，遠離世間煙火的意思。
“果然。”
顧寒也不意外，淡淡道：“老子早猜到了，每次見到你，老子就沒好事！不過你既然來了，那正好，今日新仇舊恨一起算！”
言罷。
心念中那棵人間意的樹苗輕顫一聲，無盡的人間意灑落而下，他身上的氣質也是一變，變得平平無奇，再無絲毫鋒芒，眼中人間意流轉不斷，盡顯人生百態，煙火氣息。
而此刻。
他也終於明白，人劫境的極境會顯化洛風的道身了。
一個要超脫。
一個在人間。
超脫意，人間意，天生的對頭，註定的死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