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困難。”
他直言道：“這裏面的危險，你不是不知道。”
“盡力而爲。”
東華嘆了口氣，無奈道：“能找到一個是一個，總不能把他們全丟下不管吧？若是如此，就算能活着回去，怕是連曬太陽都曬得不踏實了，一片葉子，就是一條命，顧兄弟開價就是了……當然了！”
眼見顧寒要說話。
他連忙又道：“可別太黑！”
顧寒：……
“算了。”
他隨手將那些葉子遞了出去，感慨道：“這要是再收錢，那就真的是趁人之危了，這東西我反正也用不上，你拿去便是。”
東華一愣，“給我了？”
“不錯。”
“真不要錢？”
“怎麼？”
顧寒似笑非笑，“你很想我收你錢？”
“怎麼會！”
東華將葉子搶也似的拿到了自己手裏，速度之快，都出現了殘影，看得顧寒一臉無語。
衆天涯閣弟子紛紛動容，俱是對着顧寒深深一禮。
他們突然理解了顧寒和胖子這兩個性格完全相反的人爲何會成爲朋友了，如此品行高潔，急公好義的人，心中能容得下天地萬物……豈會容不下一個傅胖子？
又是簡單說了幾句。
天涯閣的人便和顧寒分別，只是剛走沒多遠，東華突然回頭，一臉認真道：“顧兄弟，這次的事，算我欠你個人情。”
沒人注意到。
他用的是個人名義，而不是天涯閣的名義。
顧寒也沒放心上。
“老爺。”
“以我阿樹觀之，這個東華，過於自信了！”
反倒是樹苗子，再次長出了一頭小綠葉，風騷中透着一絲深沉之意。
“哦？”
顧寒瞥了它一眼，“阿樹你有何高見？”
“他還是不太瞭解您！”
“您的人情，又豈是那麼好還的？”
樹苗子感慨唏噓道：“免費的，纔是最貴的！”
顧寒：……
他破天荒覺得，樹苗子還是會說幾句人話的。
“走吧。”
隨手將樹苗子摸禿，他看向遠處，“師姐他們那裏……”
話未說完。
一道陰冷詭異的氣息陡然間落在了場間，遠不是他之前遇到的那個執念化身能比的！
“大哥哥。”
一旁，小丫頭似看到了什麼，差點嚇哭，指着不遠處，“又來了個人……他長得好嚇人啊！”
嗖的一下！
樹苗子下意識就往顧寒胯下鑽去，只是鑽了一半，它突然反應了過來。
不對！
現在應該是他怕我纔對啊！
“老爺莫慌！”
它一回身，落在了顧寒面前，沉聲道：“一切，有我阿樹在！”
顧寒懶得理它。
“不必急着走。”
千夜沉聲道：“這個東西比之前那些更厲害，先看看情況再說！”
顧寒點點頭。
不提小丫頭，他此刻有樹葉在手，隨時都能離開，根本不懼對方的威脅，而留下來，說不定反而能探知到一些當年的真相，乃至小丫頭的身份之祕。
隨着那道邪惡詭異的氣息越發厚重。
一道人影踉踉蹌蹌自兇霧中走了出來，七竅流着黑血，形容可怖，身上散發着腐朽惡臭的味道，正是那冥僕！
對方是人！
是真真正正，有血肉之軀的人，而並非先前那些執念化身！
“怎麼可能！”
他心中一凜，一臉的匪夷所思，“這古戰場都多少年了，怎麼可能……還有活人？”
“大膽！”
樹苗子小樹枝一點，指向來人，喝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不怕不怕。”
小丫頭被嚇得不輕，緊緊抱着宿緣劍，不斷鼓勵自己，“要勇敢……”
也在此時，那冥僕兩隻仿若黑洞的眼眶一轉，瞬間落在了她身上，竟是流下了兩道黑色的血淚！
哇的一聲。
小丫頭再也繃不住，直接被嚇哭了，一手緊緊抓着顧寒的衣角，一手不斷揮舞着宿緣劍，“走啊，快走啊！我……我很厲害的！大哥哥也厲害！你……你再不走，我讓他打你了……”
顧寒如臨大敵！
樹苗子也準備祭出殺手鐗！
對面。
那冥僕眼中的血淚更多，扭曲的表情中帶着一絲掙扎，似乎很想靠近，卻又不敢。
“小……小主……”
他艱難開口，喊了一聲。
顧寒瞬間愣住！
樹苗子也傻了眼！
小主？
太一門傳承，世界之樹的分支，所有的執念化身都畏懼小丫頭……顧寒腦海中瞬間閃過之前得到的種種信息，瞬間得出了一個讓他咋舌的結論。
“不會錯了。”
千夜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嘆道：“她，應該就是這太一門的少主了。”
“老爺。”
樹苗子悄悄湊了過來，賊兮兮道：“要不要我出手，我有九種辦法弄死他……”
“一邊去！”
“哦。”
樹苗子頓時蔫了。
顧寒看得出來，這冥僕雖然詭異，可仍舊保留了一絲自主意識，想了想，問道：“你認識她？”
那冥僕艱難轉頭，兩隻空洞洞的眼眶盯着他，“你……是誰……”
說話間。
場間的陰冷邪惡氣息瞬間比之前濃郁了數倍。
似乎。
只有他在面對小丫頭的時候，才知道收斂自己的力量。
顧寒有點頭疼。
怎麼解釋？
我姓顧名寒？
我義父顧天？
我來自一個偏遠破落的小城？
完全沒意義！
他覺得這個冥僕雖然有點理智，可是不多，似乎很難溝通。
“他是我大哥哥！”
不知何時，小丫頭已是躲在了顧寒身後，聞言頓時探出個小腦袋，“他對我可好可好可好了……看！”
說着。
她揚了揚手裏的宿緣劍，炫耀道：“這是大哥哥送我的！”
“他還要幫我找爹孃！”
頓了頓，她鼓起勇氣，故作兇狠狀，威脅道：“我……我不許你瞪他！”
本是幾句天真爛漫的話。
可那冥僕卻聽得一愣，臉上掙扎之意大作，似在極力收斂自己，而場間那道陰冷邪惡之意也隨之減少了大半。
“快！”
小丫頭一看有效，眼睛一亮，舉起小拳頭威脅道：“快給我大哥哥道歉！”
她只想試試。
哪曾想那冥僕竟真的對顧寒微微欠身，艱難道：“對……對不住。”
顧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