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夏清源看了他一眼，將一點青光送到了他面前，“拿着吧，這是青木道友留給你的。”
青光內。
保留的自然是青木對那半道因果神通的後續猜想，以及他自己的見解，還有他逆轉因果所用的辦法，而到了最後，更是告誡顧寒除非修爲到了能承載反噬之力的地步，否則絕對不可妄動因果。
條理分明，可謂事無鉅細。
“前輩他人呢？”
顧寒悵然若失。
“青木道友他……去了。”
夏清源嘆了口氣。
顧寒沒再說話，看了一眼手中的宿緣劍，輕輕地收了起來。
放心。
我會找到你的。
……
隨着這場大戰徹底落下了帷幕，那無盡暴走的兇霧失去了力量之源，緩緩恢復了平靜，從鈞陽大域中蜷縮而回，而且蘊藏在兇霧裏的那些法則，領域，乃至本源之力，竟有漸漸消散的趨勢。
“異變結束了。”
感知到了兇霧的變化，荀康暗暗鬆了口氣，道：“看來裏面的那場爭鬥，也應該有了結果了。”
“怪事。”
胖子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胖爺怎麼覺得，這兇霧裏面的力量……好像比之前弱了一些？”
衆人一愣，下意識感應，發現果然如此。
“應該是跟裏面那場異變有關。”
荀康自然早就注意到了這件事，感慨道：“以我推算，最多百年，這裏的兇霧便會徹底消散，屆時，這片古戰場也要從世人眼前消失了。”
對這片地陸而言。
這兇霧的存在，是屏障，也是保護，兇霧不存，這地陸暴露在了虛寂之中，自然也就存在不了太久的時間。
荀康很感慨。
可一衆天涯閣弟子卻是喜出望外，畢竟若是兇霧沒了，以後他們來撿破爛的時候，可以堂堂正正，再不用提心吊膽了！
“唉。”
炎七胯下，一道幽幽的嘆息聲突然傳了過來。
“三弟。”
按照炎七的經驗，樹苗子可能又要作妖了，無奈道：“你又怎麼了？”
“二哥。”
樹苗子卻一反常態，有些提不起來勁，“我爺爺……可能沒了。”
沒了？
炎七一愣。
剛要詢問，一道濛濛青光陡然間突破了重重兇霧，來到了場間，停留在了東華面前。
東華一臉懵逼。
“這是……”
荀康瞳孔猛地一縮。
倏爾之間，青光又是一顫，而東華的儲物戒中，數十片綠葉受到牽引，齊齊飛出，化作了一道道綠光，被青光引着，方向一變，徑直沒入了炎七胯下！
東華傻了！
我葉子呢！
“啊……”
與此同時，一聲痛苦中帶着享受的呻吟聲自炎七胯下傳來！
炎七：？？？
衆人一臉的詭異。
砰的一聲！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
炎七胯下，一樹擎天，直接把它頂飛了起來！
咕嚕！
場間男子暗暗嚥了口唾沫，下意識夾了夾雙腿。
“大！大！大！”
“長！長！長！”
伴隨着樹苗子瘋狂的咆哮聲，一棵參天巨樹出現在了衆人面前，十丈，百丈，千丈……眨眼之間，已是化作了萬丈之高，枝幹虯結茂盛，樹體粗壯，葉片繁茂，樹冠如同華蓋一般，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還能看到一根枝丫上掛着一條不起眼的小火蛟。
與此同時。
樹苗子身上的氣息也是暴漲了起來，它禍禍了好幾家的藥園子，偷吃了不少神藥和法則，修爲早已到了逍遙境，如今又是連連破境，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便已是來到了通天境……看得衆人瞠目結舌。
突然間。
樹苗子的樹體劇烈抖動了起來，一滴滴拳頭大小的淚珠不斷灑落而下，仿若下了一場瓢潑大雨。
它哭了。
先前感應到青木氣息消失，它只是有點失落，可此刻得自了青木留給它的東西，它真的傷心了。
唯有它自己知道。
這饋贈根本沒那麼簡單。
通天境只是表象，還有大部分力量沉澱在了它體內，只要時時煉化，混也能混個無量境，而更關鍵的，那青光中還有青木留給它的一些只適用於他們這種存在的特殊神通和成長經驗，對它未來成長有很大幫助。
“爺爺——！！”
樹苗子悲慼地喊了一聲，突然有點後悔之前沒能跟青木好好說一會話。
……
太一門遺址。
“不必如此。”
見顧寒情緒有些低落，夏清源安慰道：“青木道友走得並無遺憾，其實倒也是件幸事，誠如他所言，人生在世，遺憾着實太多，能彌補一二，已是邀天之幸，不可奢求太多……其實真說起來，我倒是有些羨慕他了。”
青木的遺憾能彌補。
可他的遺憾，卻再無絲毫能挽回的機會了。
“而且。”
收起心緒，他又看了顧寒一眼，點頭道：“不提其餘，今日之戰若是沒有你出現，必然是另外一個結果！青木道友承了你那麼大的一個人情，反倒是他應該謝你纔對，給予你一些饋贈，也是應有之理！”
顧寒輕嘆。
他貪財不假，可有些賬，有些人情，不能這麼算的。
“前輩。”
他輕聲道：“您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沒什麼打算。”
夏清源嘆了口氣，“我的狀態，你都看見了，你和千夜道友相熟，也應該知道，想要複本還源，若是沒有特殊的大造化，說是難如登天都輕了，這麼多年了，我也早不報希望了，更何況……”
說到這裏。
他聲音裏已是帶上了一絲落寞和孤獨之意。
當年的故人，死的死，變的變，如今連青木這個最後的老朋友也逝去了，他有些心灰意冷，只想守在這裏，了此殘生。
顧寒沉默不語。
本源要是那麼好恢復，千夜又何至於頂着個不持久的名頭一直到今日？
“世人誰能不死？”
夏清源看得很開，也很灑脫，“其實，對我這樣的人而言，不朽存不存在，已經不重要了，畢竟那終究是遙不可及的一個夢，再說了，我都活了這麼久了，早看開了！反倒是你，年紀輕輕，前途無量。”
“對了。”
他似想到了什麼，好奇道：“你剛剛斬仙之時，用的是什麼辦法？恕我直言，以千夜道友剛剛剩下的那點力量，是絕對奈何不了那個仙族的，之所以那仙族會敗，更有賴於你本身意境的神異……”
“說誰呢！”
意識空間內，千夜當場炸毛，“說誰不行呢！”
“你出來。”
顧寒沒好氣道：“親自跟他說！”
千夜頓時啞火。
先前還是俊美如妖，可現在變成了個黑影，連個人樣都沒有，怎麼好意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