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無息間，兩道鬼氣森森的身影落下。
白骨，幽泉！
雖然並未表露身份，可只是一縷鬼氣泄露，便駭得一衆鬼卒匍匐在地，連頭都擡不起來。
階位差距太大！
“怪事。”
幽泉並未理他們，覺得有些不對勁。
“的確奇怪。”
白骨點點頭，“這裏安靜得過分了。”
一路走來。
領地內的情況俱是被他們看在了眼裏。
死氣沉沉！
鬼將鬼帥鬼校一個沒看到，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就只剩下了一幫不明就裏的鬼卒。
“莫不是心虛了？”
白骨眼中鬼火跳動，沉聲道：“殺了端明，怕咱們找上門來，故而躲起來了？”
“不會。”
幽泉搖搖頭，“真要心虛，就不會把端明的頭送過來了，他這分明是挑釁，有恃無恐！”
目光一轉。
看向一衆跪着的鬼卒，他淡淡道：“摩武呢？去哪了？答得好，本王有賞！”
“摩武大人？”
一名鬼卒壯着膽子道：“他都好幾年沒回來了，平常都是在吾王的鬼王殿裏面……”
“哼！”
白骨冷笑一聲，嗤之以鼻，“跟我想的一樣，果然是躲三娘那裏去了！”
“大……大人。”
剛要走。
卻見另一名鬼卒壯着膽子道：“前些時日，我看到摩武大人回來過，帶着很多大人去往混沌地帶了……”
“不對！”
沒等白骨開口。
又有一名鬼卒站了出來，篤定道：“你們沒聽說嗎，先前有擺渡人現身，好幾位大人都去了，摩武大人肯定也在！”
擺渡人？
白骨心裏一動。
“他到底在哪？”
幽泉有些不耐煩，身上幽氣一閃，淡淡的威壓落下，衆鬼差點當場爆體而亡。
“在鬼王殿！”
“去混沌地帶了！”
“應該是找擺渡人了！”
爲了賞賜，三鬼堅持各自的說法，差點吵起來。
“呵！”
幽泉卻是沒那個耐性分辨誰的話是真的，隨意擺了擺手，一衆鬼卒的身體頓時爆碎成了血霧！
“有意思。”
白骨若有所思，“竟然還有擺渡人現身？”
“這不是更好？”
幽泉的聲音裏滿是殺機，“省得咱們再提前準備了，直接宰了他，甩給擺渡人便是！”
“咱們分頭行動。”
白骨想了想，道：“我對這裏比較熟悉，去三孃的鬼王殿，你去混沌地帶。”
“好！”
相比於他。
幽泉的性子更要果斷得多，直接道：“不管誰見了他，直接宰了再說！”
“明白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
白骨也知道這個道理，也不再遲疑，眼中鬼火又是一顫，瞬間朝着鬼王殿的方向趕去！
原地。
幽泉深深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身形一晃，也是去往了混沌地帶！
……
混沌地帶。
轟轟轟！
伴隨着一陣轟鳴聲，又是一處界域消失在了顧寒面前。
“又一個！”
他輕輕鬆了口氣。
這段時間以來，他奔波不停，一刻都不閒着，強橫如他，也覺得有些疲憊。
他很謹慎。
除了在摩武的領地內，是由千夜出面將衆鬼引出來，在其餘鬼將的領地中，都是先鬧出點動靜，然後守株待兔。
效率低了一點。
勝在暴露的風險也低。
“沒剩幾個了。”
看了一眼鄔癸給出的情報，他身形一晃，又是朝着下一個界域飛遁而去。
“差不多了。”
千夜沉聲道：“你弄出的動靜，已經足夠震驚鬼族了，耽誤得越久，變數也就越多，而且……”
頓了頓。
他嘆了口氣，“三孃的手下，真沒剩幾個了，你的效率只會越來越低。”
鬼三娘領地內，自鬼將以下，包括九成以上的鬼校，全都成了顧寒的魚，幾乎被釣得一條不剩。
自然的。
那些低階鬼族身上的泉字碑法則太少，想要讓一方界域成功脫離，只能依靠數量來湊。
這段時間。
顧寒都記不清死在他手上的鬼族有多少了。
只不過。
道理他雖然明白，可卻有些不死心。
“最後一個。”
猶豫了一瞬，他咬牙道：“總不能白折騰一回，能救多少是多少，至少得對得起這身行頭！”
聞言。
千夜也不再勸。
雖然顧寒從沒提過，可他清楚，第一次執行任務的經歷，給顧寒造成的影響有多深。
尤其是。
那個到死都沒喫到果子的孩子。
……
某處人族界域內。
和往常一樣，在祭巫的帶領下，各個部族的男女老幼再次對着那座女子石像叩拜祈禱，表情虔誠。
石像下方。
擺滿了他們平日裏根本捨不得喫的食物，野果，穀物，以及少量的肉食。
突然間。
一隻髒兮兮的小手伸了出來，偷偷向那些祭品探了過去。
啪！
還沒碰到。
卻被一隻大手狠狠拍了一下。
哇的一聲。
那名約莫三四歲，餓得皮包骨一樣的孩子大哭了起來。
“這是給使者的！”
一名瘦骨嶙峋的漢子紅着眼睛怒斥道：“誰讓你碰的！”
“我餓……”
“餓也不能碰！”
那漢子心裏一揪，強硬起心腸，板着臉道：“這是對使者的不敬……”
“唉。”
一道蒼老的嘆息聲響起。
人羣最前方。
那名年邁的祭巫苦笑一聲，顫巍巍起身，自那祭品中拿出了一顆果子，遞給了那孩童，輕聲道：“喫吧。”
也不知餓了多久。
那孩童接過果子，便大口啃了起來，啃了一半才意識到什麼，將果子小心翼翼遞到漢子脣邊，怯怯道：“爹，你喫……”
“爹不餓。”
漢子強忍心酸，將果子擋了回去。
孩童自然不只一個，見他喫得香甜，其餘孩童也是暗暗咽起了唾沫。
“分了吧。”
那祭巫又嘆了口氣，“大人扛餓，他們扛不住的。”
瞬間。
十來個身量瘦小的孩子涌了起來。
“祭巫。”
那漢子一急，“這是……”
“沒關係。”
那祭巫搖搖頭，“使者哪裏會因爲這點小事怪我們？”
漢子一怔。
看向那座石像。
他終於問出了一個平日裏根本不敢問的問題，“祭巫，我爺爺在等，我爹在等，現在我也……”
摸了摸那孩童的腦袋。
他低聲道：“我們真的能看到使者降臨的那一天嗎？”
聞言。
那祭巫沉默不語。
漸漸的。
漢子的目光開始絕望。
不止他。
其餘族人也是一臉的悲切，眼中的最後一點亮光也即將消散。
“會的。”
片刻之後，那祭巫看了一眼石像，遍佈裂痕，搖搖欲墜，不知道出現在這裏多久了。
“石像不倒。”
他堅定道：“使者……一定會來！”
話音落下。
昏黃一片的天幕突然顫抖了起來，無盡昏黃的雲氣不斷聚集，化作了一道漩渦狀門戶！
下一刻。
一道身影從天而降！
身穿鬼袍，臉上帶着惡鬼面具，氣息幽冷，不似生人。
“使者……”
那祭巫擡頭看天，一臉的難以置信，喃喃道：“使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