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梓身上的傷口再次迸裂，面色越發蒼白，氣息越發萎靡，只是眼神一片決然。
“老孫？”
衆人一怔，根本沒想到，他會再次出手。
“顧公子。”
孫梓輕嘆道：“孫某雖算不上大奸大惡之徒，可虧心事也做了不少，可今日見了公子所爲，讓孫某感慨良多，也倍感慚愧……能與公子相識，孫某三生有幸！”
“老孫說什麼呢？”
梅運撓了撓頭，聽了個雲裏霧裏。
“他是說。”
冷妹子想了想，儘量翻譯得言簡意賅一些，“他的良知被……額，被梅先生你喚醒了。”
“是麼？”
梅運豎起了大拇指，“有一說一，老孫這人很有悟性啊！”
一旁。
老孫眼皮一跳，差點當場破功，暗道都生死存亡了，你們不緊張？
“常言道。”
壓下心頭怪異，他是唏噓道：“朝聞道，夕死可矣，顧公子如此大義，孫某又何惜此身？”
“老孫這……”
梅運覺得又看不懂了。
“……”
冷妹子無語。
老孫，大概是入戲了。
轟！
轟轟轟！
每說一句話，孫梓身上的氣勢便強橫一分！
對面。
東方離如臨大敵，斬馬刀微微顫抖，不斷和孫梓的領域之力碰撞！
好強！
他心中暗凜。
再怎麼瀕死，孫梓好歹也曾經是歸一七重境的大修，巔峯時的實力比他強了太多！
更重要的。
困獸的瀕死一撲，纔是最可怕的！
眨眼間。
孫梓的氣勢已經接近到了最巔峯，回憶往昔，他不禁縱聲長笑。
“今日！”
“我老孫梓願隨公子死戰到底，無悔，無恨，無……”
啪！
話沒說完。
一隻手突然搭在了他肩頭上，將他後面的話堵了回去。
下意識回頭。
卻是顧寒！
“老孫。”
他想了想，認真道：“過了，小場面而已，沒必要這麼熱血沸騰的。”
孫梓：“……”
他很難受。
難受得想吐血！
氣氛都烘到這了。
情緒也醞釀得差不多了。
我都準備隻身赴死，爲良知殊死一戰了，可……您說小場面？
“顧公子，他……”
“他？”
看了一眼東方離，顧寒笑道：“我來對付就可以了。”
聲音不大。
可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一時間盡皆譁然！
你？
一個通天境，妄想挑戰歸一境？
他們覺得。
不是顧寒說夢話，就是自己在做夢。
東方離沒說話。
眼睛卻是微微眯了起來。
“大言不慚！”
“猖狂至極！”
兩名剩餘的魔將頓時忍不住了。
“小子！”
一人死死盯住顧寒，冷笑道：“你對東方兄的力量，一無所知！”
“不錯！”
另一人看了東方離一眼，聲音裏帶着尊崇之意，“東方兄自成爲魔將以來，威名赫赫，手中斬馬刀，不知道染了多少鮮血！”
頓了頓。
他又補充道：“東方兄，從未敗過！”
“你們兩個。”
顧寒瞥了二人一眼，淡淡道：“算是搭頭了。”
“你！”
二人又驚又怒。
東方離不敗，可他們……差一點就死在了顧寒手裏了。
“顧公子！”
孫梓聽得心神一顫，“你，認真的？”
“當然。”
顧寒奇怪道：“一打一萬八我都行，一打一反倒不行了？”
“……”
孫梓一臉無語。
真要這麼算。
我能一打一億……一億個凡人！
這有意義嗎！
“少主！”
張元心裏一跳，“不可！萬萬不可啊！您萬金之軀，若是有了損傷，我該如何向主上交代……”
“要不你上？”
“……”
張元語氣一窒，很是尷尬。
我也想上。
可我上，是真不行啊！
“我來！”
梅運沒聽懂，可卻是義無反顧站了出來，“我還能再出一次絕招！”
“不用。”
顧寒搖搖頭。
他隱約覺得，如今的黴運，兩次絕招已是極限，強行動用第三次……可能會把自己弄死。
“少主！”
張元依舊在苦勸，“他，他可是歸一境啊！”
“歸一麼？”
顧寒想了想，“的確是有點壓力，不過……”
話鋒一轉。
他又道：“破個境的話，問題就不是很大了。”
“老爺真能行麼？”
樹苗子嘀嘀咕咕，突然覺得心裏有點慌。
“行。”
冷妹子的回答斬釘截鐵。
身旁。
那黑袍女子輕聲一嘆，歉然道：“是我連累了這位公子，爲了我一個無足輕重之人……”
“放心。”
冷妹子看了她一眼，認真道：“他會贏。”
“可是……”
“你不懂。”
冷妹子看了梅運一眼，“梅教習，是爲詛咒而生。”
又看了一眼樹苗子，“阿樹，爲賤而生。”
“姑奶奶。”
樹苗子撓撓頭，“有一說一，我其實擅長腳法的。”
“別打岔。”
“哦……”
“而他。”
冷妹子目光一轉，落在了顧寒身上，輕聲道：“爲戰而生。”
對面。
東方離再也聽不下去了。
他覺得。
讓顧寒多活一刻，都是對自己手中這柄斬馬刀的侮辱，都是對自己不敗名頭的不敬！
轟！
氣勢暴起，竟是強行將孫梓的領域之力破去！
孫梓身形一顫。
傷口迸裂之下，周身已是被鮮血徹底染紅！
刷！
東方離也不理他，斬馬刀一橫，鋒銳的刀尖直指顧寒！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和我之間的差距？”
“所以。”
顧寒淡淡道：“我才需要破個境。”
越境殺敵。
越往上，越是不可能。
歸一境。
無量境。
兩境之間的鴻溝有多大，他深有體會，甚至比超凡境和聖境的差距還要大一些！
因果之劍出現以前。
他其實也沒有多少把握能拿下對方。
可如今……
他覺得。
鴻溝再大，再深，也總有個限度！
用完美的七極境！
再加上剛剛領悟，不是太純熟因果之劍，填滿這個鴻溝，做到……無量斬歸一！
心念微動間。
萬劍齊鳴，化作了萬道流光，懸於身後！
“無量不能斬歸一？”
黑劍緩緩提起，直指東方離，他平靜道：“只是因爲我還沒有破境。”
“至於你。”
“自號不敗？”
“只是因爲，你沒遇見我！”
……
與此同時。
魔淵之上。
慕千華看着眼前的光幕，眼中閃過一絲奇異之色。
“無量斬歸一？”
“有趣，真是有趣。”
“究竟……”
“祂選中的人，我要等的人，是不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