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知道了青衣男子的身份，可聽到這三個字，衆人頓時有種荒誕的感覺。
相比其他人。
葉君怡修爲最低，反倒沒有那麼震撼。
她很好奇。
氣質，長相，語氣……無論從哪方面看，浮生客都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族，跟魔祖二字，哪裏扯得上半點關係？
“魔本無相。”
似猜到了她的疑惑，浮生客笑道：“無相，即是萬相。”
幾人隱有所思。
魔由心生，人性複雜多變，魔自然也是千變萬化，沒有固定的形體。
“果然。”
千夜沉聲道：“先天聖族裏，魔族是最特殊的一個。”
“的確如此。”
青衣男子點點頭，“你已窺得魔之真義，若逆轉人身，成就魔體，大有可爲。”
千夜沒理他。
“白忙活了。”
看向顧寒，她嘆了口氣，“本以爲能阻止他過來的。”
“不必自責。”
“你已盡力。”
浮生客笑道：“魔相非我真身，不過是沾染了我一絲氣息，作爲錨點存在而已，你破與不破，都沒什麼區別，更阻擋不了我的到來。”
千夜自嘲一笑。
他這才明白。
他剛剛幾乎拿命拼掉的魔祖法相，竟然只是對方的一縷氣息？
“就是你？”
顧寒突然道：“一直在算計我？”
“不錯。”
浮生客大方承認。
“理由呢？”
顧寒和不理解，“諸天外界，天驕無數，比我強的人比比皆是，爲何你獨獨選中了我？甚至……”
頓了頓。
他特意強調道：“我連個特殊體質都不是。”
“不必問。”
浮生客搖搖頭，“現在的你，還沒資格接觸到這些，我只能說，真相，遠比你想象得複雜。”
“這樣如何？”
顧寒想了想，誠摯道：“你既然這麼喜歡算計，我給你推薦個人選？”
“他叫洛風。”
“算無遺策，智多近妖，甚至還是帝子臨凡，夠優秀了吧？”
浮生客笑了笑。
“據我所知。”
他感慨道：“他在你手裏，從沒佔到過便宜。”
“你很瞭解我？”
“嚴格來說。”
他看了一眼手裏的金印，“我算是見證了你的成長。”
顧寒恍然。
從天武城開始，這金印便從不離身，而這東西真正的主人……正是眼前的浮生客！
他突然明白。
爲何慕千華對他們幾乎稱得上了如指掌了。
信息。
就是浮生客提供的！
“你一直在監視我？”
“不算是。”
浮生客搖頭，“若是我對你的一切瞭如指掌，謀劃焉能出錯？”
“罷了。”
說到這裏。
他突然看向遠處，“雖然謀劃未成，可她終究是盡了力的，也需要一些補償。”
……
與此同時。
九幽魔域邊緣。
一座不起眼的小界內，一名身穿青紗衣裙的妙齡少女靜靜地躺在雲層之上，雙目輕合，似陷入了沉眠中。
突然間。
一道靈光閃過，她的身形瞬間消失不見。
再出現時。
已然是來到了魔淵之內，浮生客的身邊！
“小荷？”
顧寒一眼就認出了少女的身份！
一旁。
冷妹子輕輕嘆了口氣，似乎並不覺得意外。
睫毛輕顫。
小荷悠悠轉醒，眼中迷茫一閃而過，復又化作了靈動之意。
輕輕起身，他對着浮生客柔柔一禮。
“辛苦了。”
浮生客笑了笑，卻不看她一眼。
“只是……”
話鋒一轉，他又道：“在我這裏，失敗，永遠只能有一次，懂了嗎？”
“是。”
小荷又是柔柔一禮，眉眼中滿是服從之意。
目光一轉。
看着顧寒千夜幾人，她輕笑一聲，青澀的眼角閃過一絲和年齡不符的柔媚和風情。
“顧寒，君上，好妹妹。”
“記得我之前的話麼？咱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慕千華！”
千夜的神色瞬間冷了下來！
雖然相貌不同。
可他一眼就認了出來，眼前的小荷，就是剛剛被他親手殺死的慕千華！
“不必驚訝。”
慕千華笑道：“狡兔亦有三窟，又何況是我？”
“未慮勝，先慮敗。”
冷妹子幽幽道：“魔心渡，既可渡人，亦可渡己。”
“看來。”
“姐姐是早有準備，真是好算計。”
顧寒一怔。
似隱隱明白了什麼。
一時間。
他有些分不清，之前看到的那個天真爛漫的小荷，到底是真的，還是慕千華本人了？
“小荷是真的。”
冷妹子似知道了他的想法，輕聲道：“而且，若是我猜的不錯……是她的孿生妹妹。”
什麼！
不止顧寒，就連千夜也有些難以相信。
他遇見慕千華的時候。
對方只是孤身一人，從沒聽過她有任何親故。
“按理而言。”
“小荷應該是天生癡傻。”
冷妹子看着慕千華，面無表情道：“只是被她動了手腳，纔會變成我們看到的那樣，用來混淆視聽。”
“她若活着。”
“小荷一直會是小荷。”
“她出了意外。”
“小荷，就會變成慕千華。”
慕千華沒反駁。
冷妹子說的，就是她做的，一點不差。
“你……”
葉君怡忍不住道：“那可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妹妹又如何？”
慕千華搖搖頭，淡淡道：“她天生癡傻，活着，終究只是一個累贅罷了。”
“這樣的人。”
“就不該來到這世間。”
“相較而言。”
“我把她存在的價值發揮到了最大，她應該感謝我纔是。”
“……”
冷妹子低頭不語。
顧寒面色複雜。
我只在乎我。
他腦子裏突然閃過了這句話。
慕千華。
是他見過的唯一一個，把這句話踐行到了極致的人。
一旁。
浮生客靜靜地看着這一切，似乎不急着動手，又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千華。”
千夜突然感慨道：“本君還是低估了你了，像你這樣的人，竟然甘心做他的棋子？”
“君上此言差矣。”
慕千華輕聲道：“世間萬靈，皆爲棋子，能被選中，足以證明，咱們是這世間最出類拔萃的那批人了。”
“你是如此。”
“我，亦是如此。”
突然。
冷妹子擡頭看着她，一字一頓，認真道：“姐姐，若有機會，我會親手殺了你。”
“可惜了。”
慕千華笑了笑，“我說過，這是咱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倒也未必。”
浮生客突然笑了，看着顧寒，“究竟是不是最後一次見面，得看你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