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華似有些意外，卻又不意外。
嫣然一笑。
她打了個招呼，“君上，葉姑娘，你們來了？”
笑容妖媚血腥。
“都是你殺的？”
葉君怡看了一眼殿內滿地的屍體，有些不敢相信，慕千華以凡人之力，竟然能殺得了這麼多人！
“一百三十五個。”
慕千華輕聲道：“一個不少，盡數伏誅。”
“……”
葉君怡不再說話。
這一刻，她再一次體會到了眼前這個女人的冷血可怕！
“君上。”
“我替你誅殺叛逆。”
“你高興嗎？”
慕千華也不理她，身體微微顫抖，提劍緩步而行，走下臺階，來到二人身前。
“千華。”
千夜淡漠道：“你已經輸了，輸得很徹底，那個浮生客，已經放棄你了。”
他明白。
以浮生客的實力，阻止慕千華進入大夢世界，輕而易舉，可什麼都沒做，如今又沒現身，顯然……已經把慕千華當作了一顆棄子。
“是啊。”
聞言，慕千華悽然一笑，“我來到這裏的那一刻，就已經知道了，我這次的事辦的不好，他終究還是很失望的，以他的性子，放棄我並不奇怪。”
“值麼？”
千夜突然道：“甘爲棋子，鑽營半生，然後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什麼都沒得到？”
“當然值得。”
慕千華輕聲道：“君上，你還是不懂，世事如棋，哪一個棋手，曾經不是棋盤上的棋子？”
“贏了，就是棋手。”
“輸了，就是棄子。”
“我雖然運氣不好，這條路也很殘酷，很危險，可不代表是錯的。”
千夜沉默不語。
“葉姑娘。”
看到清麗動人的葉君怡，又看了一眼滿身血污，近乎力竭，狼狽不堪的自己，慕千華幽幽道：“我突然有點羨慕你了。”
“小時候。”
眼底閃過一絲追憶，她輕聲道：“有很多人欺負我，搶我的東西，喫的，用的，玩的……我有什麼，他們就搶什麼。”
“後來。”
“他們都死了，被我殺的”
“因爲……”
說到這裏。
她眼中閃過了一絲古怪，“我不喜歡別人搶我的東西，不管是我喜歡的，還是不喜歡的！”
“一點都不喜歡！”
刷！
話音落下，長劍寒光一閃，突然刺向葉君怡心口！
葉君怡面色一白。
根本沒想到，到了這種時候，慕千華竟然還不肯放棄，而且還是向她下手！
預想中的刺痛沒有來。
下意識低頭。
卻見一隻大手握住了長劍劍鋒，捏得很緊很緊，很穩很穩！
鮮血滴落。
染紅了她身前的衣襟。
劍尖寒光四溢，卻無法再前進半分！
“君上！”
她驚呼一聲。
出手的，正是千夜！
“本君說過。”
漠然地看着慕千華，他淡淡道：“除了本君，沒人能欺負她，千華，你，也不能！”
看到千夜的決然。
慕千華眼底突然閃過一絲迷茫，腦海中想起了冷妹子的每一句話。
跟她比。
冷妹子修爲低，不夠漂亮，地位一般，做事更是考慮太多，浪費了九竅玲瓏的聰慧。
可直到此刻。
她突然有些明白冷妹子的選擇了。
若是她不背叛千夜，今日千夜也會爲了她擋劍，義無反顧地擋，拿命去擋！
她突然發現。
眼前的這個男人，不論從哪方面來說，優秀得都難以找出第二個來！
心裏多出了一絲陌生的刺痛感。
這是從未有過的。
“君上。”
她擡頭看着千夜，眼中滿是認真，輕聲道：“若是沒有這件事，你對我，會像對她一樣嗎？”
“……”
千夜沉默不語。
葉君怡突然有點緊張。
千夜左手擡起。
輕輕撫上了慕千華那張足以顛倒衆生的絕美容顏，溫柔替她擦去了臉上的血跡，眼神柔和，一如當年二人相遇的那一刻。
手臂下移。
他握住了對方雪白纖細的脖頸，漸漸用力。
“千華。”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如果。”
話音落下。
慕千華的身體軟倒在地，再沒了絲毫氣息，眼角處，似隱隱多出了一絲晶瑩。
看到這一幕。
葉君怡神情怔怔，心中五味雜陳。
同情是沒有的。
只是她能覺察到，千夜替她擋劍的時候，慕千華嫉妒了，也對千夜……動心了。
“想什麼呢？”
千夜伸出血淋淋的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本君現在沒有修爲，血流乾了，就死了。”
“啊？”
葉君怡這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替他包紮傷口，又心疼又自責。
“君上，都怪我……”
“當然怪你。”
千夜故作不悅道：“所以，你要補償本君。”
“補償什麼？”
“笑一個？”
“……”
葉君怡怔了一怔，突然緊緊將他抱住，再也不想分開一時一刻。
“不用擔心。”
千夜輕輕擁着她，朝王宮外走去，“以後本君在，沒人能欺負你，也沒人能傷你。”
“真的嗎？”
“當然。”
千夜溫和一笑，眸光深邃若星空，而星空裏，滿滿都是葉君怡的影子。
“因爲。”
“這是本君對你的承諾。”
二人漸行漸遠。
對話聲也越來越小。
“君上……”
“叫名字。”
“千夜，咱們現在怎麼辦？”
“找顧寒。”
王宮外，千夜看向遠處，幽幽道：“這件事，還沒結束。”
他有些不安。
魔祖。
浮生客。
作爲跟鬼祖同一個級別的強者，精心算計了這麼久，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
魔淵內。
看着眼前的顧寒這些人一一陷入了沉眠之中，浮生客既不阻止，也不開口，靜立不動，似在感知什麼。
眼中浮生起落。
隱有萬氣還虛，歸於原始混沌之意。
片刻之後。
他眼底閃過一絲異色，突然看向莫名處，笑道：“找到你了！”
話音落下。
身形瞬間消失不見。
……
大夢世界。
道觀後，墳頭旁，老道撫摸着墓碑，神色少有的正經了起來，眼中滿是凝重肅然之意。
“希望。”
“這次能順順利利……”
話沒說完。
枯葉婆娑中，一道人影自不遠處緩緩走了過來。
身穿青衣。
相貌普通。
正是浮生客！
“不容易。”
看了一眼老道的墳頭，他感慨道：“這次，終於讓我找到了你的龜殼子了。”
老道眼睛一眯，“你爲我而來？”
“爲他，也爲你。”
浮生客笑道：“不然你以爲，我有時間跟那個小子說那麼多廢話？”
“你，陰我？”
“按照顧寒的話。”
浮生客想了想，解釋道：“我這叫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