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苗對着顧寒深深一拜，沉聲道：“青木，多謝前輩賜名！”
“不用謝我。”
顧寒搖搖頭，“這個名字，本就該屬於你。”
心裏有些感慨。
看看人家的樹苗子，多麼沉穩，再看看自己的……多賤！
我太心軟了。
嘆了口氣，他決定，以後對阿樹更兇殘一點。
沉吟片刻。
他將在月家意外得到的五色土取了出來，盡數交給了陸臨淵。
阿樹晉升歸一。
這東西對它已經沒什麼用了，反而是如今的青木最需要的。
除此之外。
他又是把那道冷妹子改良過的因果神通給了他們，畢竟這神通本就是當年的陸臨淵和青木合力推演出來的，如今物歸原主，合情合理。
做完此事。
他目光一轉，看向了重明設下的那道禁制。
不止他。
其餘人也在看。
眼下，其他人都出來了有一會了，可原正陽依舊沒有半點動靜。
“這……”
那老劍修遲疑道：“原老弟的傷最重……”
“不會的。”
顧寒搖搖頭，輕聲道：“師兄是走得慢，可走得比誰都穩。”
……
禁制屏障內。
在衆人的輪番吸收下。
剩下的大妖精氣和本源氣息已是沒剩多少了，原正陽孤身一人，看着手中的半截藏鋒劍，默然不語，身上的氣息提升也是十分緩慢。
回首往昔。
別人用跑的，用飛的，甚至還有瞬移的，可限於資質……他只能腳踏實地，一步一步走。
而未來。
他知道。
他就算有未來，走的依舊會很慢，依舊會被別人遠遠甩開，可……
“那又如何？”
輕嘆一聲，他自語道：“只要我活一日，便一日不會停下腳步，生命不息，我，前行不止。”
往事堪堪亦瀾瀾。
前路漫漫亦燦燦。
只要一直走，一直不停下，便有趕上來的一日。
“老兄弟。”
低頭看了一眼半截藏鋒劍，他笑道：“你說，對嗎？”
嗡！
藏鋒輕顫，似是殘存的一絲靈性在迴應他。
無聲無息間。
絲絲縷縷的大妖精氣和本源氣息不斷朝着他體內匯聚而來，越來越快，越來越多！
傷勢痊癒。
根基恢復。
修爲，暴漲！
白髮飛揚，他心中鬱氣盡除，神色清明，念頭通達，劍心之堅韌，更是遠勝以往之時！
……
外間。
衆人一直在等。
一等，就是一天一夜。
期間。
就連雲劍生的執念幻影也未散去，一直留在那裏，似乎也在關注原正陽的情況。
“不行！”
到了最後。
重明有些忍不住了，“雞爺得進去幫幫……”
轟！
話沒說完。
一道宛若星空陷落般的沉重劍勢散逸而出，那道禁制一顫，轟然破碎！
煙塵飛揚中。
一道身影一步一步走了出來，出現在了衆人面前，手提小半截藏鋒劍，白鬚白髮，神情肅然，身上的氣息浩如煙海，深不可測！
正是原正陽！
“歸一境……巔峯？”
衆人驚呼出聲，萬沒想到，原正陽竟然走到了這一步！
“難得。”
老孫捻鬚感慨道：“歸一境，乃是感悟一絲過去未來之變，這位原道友能一日入歸一巔峯，想來已是思考過無數次自己路了，只是……”
顧寒輕聲道：“不過若是給了他機會，他就會不停地往前走，比任何人走得都遠，都穩。”
嘆了口氣。
原正陽緩步走到了雲劍生的執念虛影面前，靜立不動，心緒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三千劍修微微一怔。
此刻。
雲劍生和顧寒離得極近，一個白衣，一個黑衣，皆是風采過人，難分上下。
世間意也好。
自然劍意也罷。
兩者內藏的神妙和玄機，浩渺如煙海，宏大若星空，遠不是他們能理解的。
衆人裏。
唯有那名老劍修去過玄天大域，知道的事情多一些，已是隱隱明白了顧寒和雲劍生之間的關係。
說是傳人，師徒，亦不爲過。
“難得。”
他輕聲感慨道：“今日能得見兩代劍首的風采，何其幸也？”
九代劍首。
丰神如玉，倜儻出塵，縹緲若仙。
十代劍首。
相貌俊逸，氣度悠然，殺力絕巔。
“亦是我等之幸運！”
這一刻。
衆劍修心中百感交集，頗有種生平大願盡在此刻實現了的感覺。
“原老弟。”
老劍修看向原正陽，笑道：“你是顧劍首的師兄，想必也是雲劍首的弟子了，先前爲何不早跟我們說……”
“前輩對我有大恩。”
原正陽目光有些黯淡，自嘲一笑，“至於弟子一說……我又哪裏有這個殊榮？”
他心裏很清楚。
此次重獲新生，固然有他性子的原因，可歸根究底……還是因爲當年雲劍生的那番話！
“若無當年前輩提點。”
“正陽絕難走到今日這一步，前輩之恩，正陽永世不忘，前輩之言，正陽永記於心！”
言罷。
他彎腰弓身，一揖到底！
顧寒輕嘆。
拜師這件事，已是成了原正陽一生的遺憾，也是永遠的執念了。
嗡！
剛想到這裏。
紅塵劍突然輕顫一聲，絲絲浩渺之意灑落，其中似隱藏了嘉許之意。
原正陽一愣。
根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得到雲劍生的迴應。
“不開竅！”
重明突然罵道：“你怎麼跟那個傻子一樣，是個榆木腦袋呢？小云在這裏等了一天一夜，你以爲他是想做什麼？聊閒天嗎！”
轟的一聲！
原正陽如遭雷擊，呆滯在了當場！
“雞爺！”
顧寒聽出了重明的話中深意，心裏一動，欣喜道：“你的意思是……”
“唉！”
重明看向執念虛影，突然嘆了口氣，輕聲道：“雞爺瞭解他，雖然從來沒提過，可對沒有收原小子爲徒這件事，他終究還是有遺憾的……”
有遺憾。
所以想彌補。
所以這道執念虛影，纔會一直停留在此。
“師兄。”
顧寒看向原正陽，欣喜道：“恭喜你，終於夙願得償了。”
原正陽沉默了一瞬，突然老淚縱橫。
重明不理會二人。
“小棠棠。”
眼珠一轉，視線落在了小丫頭身上，它溫言道：“要不要雞爺也幫你找個師父？”
“……”
小丫頭眨了眨眼，懵懵懂懂，搖了搖頭。
頭搖了一半。
突然看到了顧寒，又連忙點了點頭，嬌憨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