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瞳孔猛地一縮！
之前他面對顧寒的劍勢，還能勉強做到分庭抗禮，可這一劍，和先前完全不同，深邃如淵，沉重如山，遼闊如海，無垠若天穹，劍勢蒼蒼，劍意茫茫，一如這幽幽虛寂，無邊無涯，無窮無盡！
強！
強得可怕！
強得無法理解，無法抵抗！
面對這一劍，他突然覺得像是置身在茫茫大世，自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塵沙，浮沉起落中，周遭兆億生靈意志不斷侵入心神之中，有種身不由己，命不由心的感覺！
劈星，斬月，闢地，開天……
這一劍。
給他的感覺，近乎無所不能！
“前輩，你……”
砰！
剛說了幾個字，劍勢劍意轟然爆發，他那堅逾仙金的強橫蠻體之上，出現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恐怖裂縫，氣血之力潰散中，整個人宛如破布袋一樣，沒有絲毫抵抗之力，直接飛了出去！
原地。
顧寒徐徐收劍，身形微微一顫，七竅之中，隱有血絲流淌而出。
斷路之前。
那條邁出去的半隻腳，又收了回來。
對如今的他而言，想要徹底邁出那一步，還是有點太勉強了，融合千道劍意，也已是他的極限，若是再多，對手沒倒，他就先倒了。
縱然如此。
這一幕，這一劍，還是震驚到了所有人！
尤其是公孫破！
他突然發現。
他遠遠低估了顧寒的實力！
阿蠻有多強，他是知道的，也親自領教過，他根本沒想到，面對顧寒剛剛那一劍，對方竟然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這一刻。
他突然有些後悔。
若是剛剛不擺隱族的架子，態度好一點，將顧寒拉攏過來，憑着這一行人的實力，他此次爭奪鑰匙碎片的把握，至少能翻一倍！
可……
已經晚了！
如今他已經得罪死了顧寒，別說拉攏，連和解的可能都沒有了！
先天靈寶如何。
他已經不在乎了，他只想快點除去這個隱患！
“太玄祖！”
想到這裏，他一咬牙，猛地看向公孫離，“他……”
“桀桀……”
公孫離自然早看到了這一幕，又是陰笑了起來。
“後生可畏，可畏啊！”
“你這個小娃子，老夫本以爲已經高看了你，沒想到，還是低估你了！你的天資，你的稟賦，你的根底，再加上大道意志徹底復甦，你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便是邁出我沒邁出的那一步，也不是沒可能！”
看似誇讚。
可語氣中的驚天殺機，任誰都感應得到！
殺機之餘。
還有一道幾乎凝結成了實質的嫉妒！
“抱歉。”
顧寒輕輕撇去嘴角的鮮血，淡淡道：“我的未來，不需要你來定！”
“呵呵……呵呵呵！”
公孫離也不管他如何說，神經般地笑了起來，“你這個小娃子，運氣太好了！有這樣的天資，又生在了這樣的一個時代，比老夫當年要強太多了，可惜心術不正，偏偏與先天聖族爲伍，對人族圖謀不軌，該殺，太該殺了！”
顧寒冷笑道：“想殺人還要找那麼多借口，東華家的人，可沒你這麼道貌岸然！”
“東華？”
似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公孫離突然咆哮道：“當年我壽元將盡，前去東華家尋找解決之道，他們竟然告訴我沒有辦法，要我認命……呵呵呵，憑什麼！他們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種話！我公孫家，可是拯救了整個人族的大功臣！”
轟！
他越說越激動。
眼中爆射出兩道綠光，突然看向顧寒，“小娃子，你說，同爲功臣後裔，他們這麼還說老夫，是不是很過分？”
砰！
目光落下的同時。
一道強橫得難以抵擋的恐怖氣機亦是壓落而下，震得顧寒身形暴退，周身劍域之力竟是隱隱有抵抗不住的趨勢！
直到此刻。
他才深刻體會到，在本源境走到了極致的公孫離，到底有多麼強橫！
他見過的人裏。
哪怕是紫青合一的慕星河，亦或是他先前看到的八代劍首，實力比之公孫離，也差了一線！
或許……
唯有玄天祖師君無妄，才能和對方抗衡！
“很過分嗎？”
隨手抹去嘴角的血跡，他盯着公孫離，淡聲道：“我猜，他們不是沒有給你解決的辦法，對嗎？”
“你什麼意思？”
“他們勸過你，讓你去正反天地博一線希望，我說的可對？”
“……”
公孫離突然不說話了。
本來就被顧寒刺得傷痕累累的心窩子上，又被狠狠捅了一刀！
“可你不敢。”
顧寒繼續道：“你這種人活了太久，磨掉了銳氣，磨掉了雄心，連人性都磨掉了，讓你這樣的人邁入半步不朽，纔是大道真正的不公！”
公孫離乾枯的身體突然顫抖了起來！
他，破防了！
“你個小娃子懂什麼！”
他盯着顧寒，聲音如同兩片瓦礫摩擦一樣，瘋狂咆哮道：“你知道正反天地有多危險嗎！你知道去了哪裏的人，有幾個能活着回來的嗎？我要是死了，公孫家就完了！你……什麼都不知道！！”
轟！
轟轟轟！
說話間，他竟是在壓制兩兄弟和顧天的同時，又是分出了一道墨綠色的本源之力，落在了顧寒身上！
強頂住壓力。
顧寒冷聲道：“你找再多的理由，也掩蓋不了你貪生怕死的本性！”
“哈哈哈……”
公孫離突然大笑了起來，也不再掩飾自己，瘋狂道：“你說得對！老夫就是怕死，怕的要命，老夫想要活着，想要永遠活着！我公孫家爲人族付出了這麼多，我只有這一個小小的要求！這……有錯嗎！！”
他惡狠狠盯着顧寒，“你運氣好！你生對了時代！可老夫運道不濟，生在了那樣的時代，那種眼睜睜看着壽元流失，卻無能爲力的無奈感，你沒經歷過，你根本不懂！”
“憑什麼？”
“憑什麼你能有機會！老夫不能有？”
他似已經失去了理智，狀若瘋魔，猛地擡頭看天，一字一頓道：“既然蒼天大道對我不公，那所有人，都別想要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