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闕之上，羣妖心中大慟，齊齊下跪，對這個守護了妖盟大半個紀元的老者，獻上了妖族最高禮節！
在所有妖族心中。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老黃，都當得起這一禮！
老黃身邊。
豹森衆妖對視了一眼，又是齊齊下拜，決然道：“我等願留下，和盟主同生死，共進退！”
開口的。
都是各族族長。
有老金，有被解了冥咒的熊羆……更多的，卻是修爲連通天境都沒有的小族族長。
可從他們的眼中。
根本看不到絲毫懼色！
“患難之中，方顯真情。”
看到這一幕，東華凌感慨道：“絕境之下，才現真心，雖是異類，可這羣妖族……倒也可敬！”
“想走？”
也在此時，一道略顯癲狂的聲音再次響起，“做夢！”
還是凌戰！
“攔住他們！”
他看向身旁戰盟衆人，森然道：“一個不留！趕盡殺絕！我要讓這條老狗親眼看着，他所謂的堅持，他所謂的信義，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你敢！”
顧寒目光一凝，手中黑劍緩緩舉起，眼中殺機盈天，“誰敢動，我就宰了誰！”
見狀。
戰盟衆人身形一滯，面現猶豫之色。
他們也想聽令。
奈何……顧寒一行人實力太強，少了凌戰，他們就算一起出手，也只是白白送命而已！
“好！好！好！”
凌戰突然放聲大笑，笑容裏卻滿是森冷之意，“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既然用不動你們了，那你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轟！
轟轟轟！
話音落下，也不待衆人再次開口，他獨臂一揮，一道傾天的本源之力落下，頓時籠罩在了殘餘的戰盟衆人身上！
血霧爆開！
連帶着那四名本源境第二步的副盟主，竟是被他齊齊斬殺殆盡！
縱然實力減半。
可滅殺這些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衆人看得眉頭大皺。
此刻的凌戰，已經癲狂到有點滅絕人性了。
“諸位！”
凌戰也不管他們如何想，恨聲道：“之前，我的話已經夠明白了，想拿到那枚鑰匙碎片，關鍵就在這條老狗身上，若是讓這些妖族離開，這老狗沒了後顧之憂，你們以爲，他還會乖乖配合不成？”
老黃沉默了一瞬。
“凌戰。”
他輕聲一嘆，道：“你又何苦如此？把我逼上絕路，對你有什麼好處？”
“好處？”
凌戰又是笑了起來，“我壽元本就將盡，如今更是被你廢了一大半，我還要什麼好處？”
這次的笑容裏。
除了恨意之外，又多出了幾分蒼涼之意。
這一刻。
他心中憋了將近百萬年的苦悶和恨意，盡數傾瀉而出！
“曾經！”
“我數次懇求你！”
“不要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不要爲了一個不知道會不會來的人空耗壽元，你把那東西給我，以咱們師徒的實力，自在瀟灑，稱雄稱霸，誰敢不服？明明有這麼好的機會，你爲什麼把握不住呢？”
“你比誰都清楚！”
“我不是二師弟那種無情無義之輩！我就算是再進一步，就算得證不朽，依舊會尊你，敬你！”
“可你……”
雖然過去了無數年。
他猶記得。
當日師徒反目的時候，老黃一改平日裏的慈愛溫和，不僅出手傷了他，在他右眼上留下了這道疤，還和他斷絕了師徒關係！
“我最恨的。”
“不是你不把那碎片的下落告訴我！”
說到這裏。
他已是歇斯底里地咆哮了起來！
壓抑了無數年，他一吐心聲，聽得衆人俱是面露覆雜之色。
他們能聽出來。
凌戰的話句句發自肺腑，當年對老黃的尊敬和愛戴有多少，如今對老黃的恨意就有多深！
就連老黃自己。
也沒想到，凌戰對他恨意的由來，竟然是因爲這件事！
“傻小子。”
他看着對方，悲涼一笑，道：“師父，本來就是一條狗啊。”
“所以！”
“我這口氣不順！”
凌戰語氣一變，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右眼上的那道傷疤，一字一頓道：“從你當年將我逐出師門，在我臉上留下這道疤開始，我就決定，就算耗費一生，我也要跟你鬥下去！”
“東西不給我！”
“你也休想如願以償！”
“你想要當一條忠心耿耿的狗！我偏讓你……當！不！！成！！！”
“話已說盡！”
他冷眼掃過看戲的衆人，冷冰冰道：“看戲看了這麼久！你們要是有點腦子的話，就知道該怎麼選！”
聞言。
不少人臉上隱隱閃過一絲意動之色。
他們看得出來。
老黃這樣的絕巔強者，幾乎沒有弱點可言，要說唯一的軟肋，可能就是這些妖族了！
更重要的。
現在的老黃很虛弱，虛弱到大概率沒法出手了！
“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
東華凌淡淡道：“你們要動手，自己去便是，我東華家，不插手！”
“確實。”
太叔恆點點頭，道：“要麼光明正大幹一場，要麼就此退出，這種鼠輩行徑，我太叔家可做不來！”
除他們兩家之外。
申屠，巫馬，乃至天玄古聖域三家人沒說話，也沒動，似在權衡利弊。
而這五家。
也是十餘個隱族之中，最強，擁有終極底蘊的家族！
他們忍得住。
可剩下的六家卻忍不住了。
相較而言，同爲隱族，他們和六家在明面實力上大差不差，可卻少了終極底蘊，自忖若是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真要硬拼，別說先天聖族，就連這五家都爭不過！
轟！轟！轟！
想到這裏，六道磅礴如海的恐怖氣機升騰而起！
論實力。
也僅僅比全力出手的凌戰差了一線而已！
顧寒心裏一沉！
這六人要是一起上，就算加上無法無天，加上妖盟幾位副盟主，也擋不住！
至於老黃……
氣息孱弱，搖搖欲墜，已是隱隱失去了威懾力了。
“別慌。”
他拍了拍顧寒的肩膀，暗中傳音道：“記住我的話，最大限度的保留你的實力，稍後進入妖殿，就靠你自己了，至於這些人，你不用管！”
顧寒心裏一動。
“前輩您……”
“諸位道友。”
老黃卻不再多說，渾濁的目光掃過六家人，沉聲道：“你們想好了？我這半個紀元的妖力，還遠沒有……咳咳……遠沒有耗盡！”
說話間。
他又是劇烈咳嗽了起來，周身死氣瀰漫，只是卻強行直起了腰身。
任誰都看得出來。
他油盡燈枯，強弩之末，這份強硬姿態，大概率是裝出來的。
“道友，別死撐了！”
六家之中，一道陰沉的笑聲響起，“你的妖力耗盡之前，未必能殺得光我們六家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