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沒等顧寒開口，後腦勺又是狠狠捱了一下。
三巴掌。
直接把顧寒打懵了，眼珠子也打紅了，目光下意識轉動，四下踅摸。
“是不是在找這個？”
見狀。
青年笑吟吟地遞過了一把黑晶長劍。
“這是，我的劍？”
看到黑劍的嶄新造型，以及那截幽黑玄奇的劍尖，顧寒不由一愣，也顧不得發火了。
和之前相比。
這黑劍的模樣不能說是脫胎換骨，只能說是完全不同，若非長劍之上傳來的陣陣熟悉感，他險些都認不出來這是自己的劍了。
“怎麼？”
青年眉鋒一挑，笑道：“苦日子過慣了，沒闊過？”
接過黑劍。
顧寒直起身，這纔有機會仔細打量面前的青年，越看臉色越怪異。
不能說普普通通。
只能說平平無奇。
更關鍵的，長相和他還有幾分相似！
瞬間。
他就確定了青年的身份，正是他那個坑兒子上癮，將釣魚之道走到極致的親爹！
初次相見。
沒有想象中的父子情深，沒有預料中的悲憤質問，更沒有迫不及待地去追問真相。
只有……牙癢癢！！
下意識的，手裏的黑劍顫了顫。
“想砍親爹？”
青年目光一瞥，臉上笑意更盛，指了指自己的眉角：“來，往這砍。”
顧寒沒動。
不是覺得此舉不敬，只是覺得應該砍不動。
“是你，救了我？”
“是你爹我。”
顧寒：“……”
他突然有種被人佔盡了便宜，卻無可奈何的感覺。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好。”
青年笑道：“爹答應你。”
顧寒突然有點心累。
短短几句話，和青年言語交鋒之間，他不能說佔盡了劣勢，只能說輸得一塌糊塗。
很明智地。
他不再跟對方鬥嘴。
“他們五個呢？”
壓下心中的敵意，他迫切開始追問起了先前一戰的最終結果：“死了嗎？”
“暫時死了。”
“暫時？”
“你不是聽見了？”
青年幽幽道：“他們五個，包括之前的浮生客，都只是一道分身而已。”
顧寒沉默。
這個結果，他從先前五祖的對話中，已是聽到了，分身都如此強悍，連大夢老道和那個神祕的污道人都不是對手，那正身，又該強大到了何種地步？
“恩？”
剛想到這裏，他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你認識浮生客？”
“也是我打死的。”
“也是？”
顧寒聽得心裏一動。
他一直以爲，浮生客是被老道料理了，可沒想到，真正出手的，竟然是眼前的青年，由此推斷，那……墨塵音身上的封印呢？
“別猜了，也是我。”
青年似知道他想什麼，嘆道：“總歸是自己沒過門的兒媳婦，對她，不能像對你這麼苛刻。”
顧寒再次沉默。
他突然有種自己纔是顧天親生，是青年撿來的感覺。
“謝……了。”
半晌之後，他才彆扭地說出這兩個字。
青年眉鋒再挑，故意道：“謝誰？”
“謝你。”
“我是誰？”
“……”
沉默了半瞬，顧寒平靜地看着他：“有意思嗎？”
“倒也是。”
片刻之後，青年臉上收起了玩笑之色，眼底閃過一絲愧疚，輕聲道：“我如此對你，你見了我，沒一劍砍過來，已經算是對我客氣的了。”
“不是不想。”
顧寒如實道：“主要打不過。”
青年：“……”
“不錯！很不錯！”
他突然笑了起來，“你們三個裏面，你果然是最像我的！那個姓洛的小子說的沒錯，你們兩個，是真的能成爲朋友的！”
“洛無雙？”
顧寒皺眉道：“你見過他了？”
“我把他放了。”
“爲什麼？”
“他說和你惺惺相惜。”
青年想了想，幽幽道：“我告訴他你死了的時候，他……笑得很傷心。”
顧寒：“？？”
“你到底是誰的爹？”
忍了幾忍，他沒忍住，心裏的火噌的一下竄了上來，大聲質問。
他不信。
連浮生客和五祖都能輕易滅殺的人，會對付不了一個洛無雙！
“怎麼？”
青年似笑非笑：“肯認我了？”
“你知不知道。”
顧寒沒心情跟他掰扯，認真道：“留着他，隱患多大？”
“你錯了。”
青年話鋒一轉，正色道：“殺了他，禍患反而更大。”
“爲什麼？”
“洛無雙死了，還會有馬無雙，劉無雙……層出不窮，總也殺不完的，反而是這個姓洛的小子，不提實力如何，至少有執念束縛，至少他是懂得反抗的。”
說到這裏。
他神情中突然帶上了幾分認真之色：“這樣的人，註定做不出什麼過分危害這片天地的事，也註定是你之後成長路上的最合適的磨礪對象！當然了……”
頓了頓。
他又補充道：“我放過他的最大原因，是因爲他跟你一樣，都是個有底線，很孝順的人。”
顧寒：“？？？”
……
兩界關內。
某處長街之上，洛無雙和慕青玄依舊並肩而行，看着一片寂寥的街道，心中倍感唏噓。
“天，要變了。”
洛無雙看了一眼天穹，輕聲開口，指尖的那縷虛無之力流轉不息，已是近乎被他徹底掌控。
慕青玄沉默。
此次兩界關一行。
五大隱族最終底蘊消耗殆盡，高層幾乎死傷一空，或許依靠着曾經的積累，依舊能躋身一流勢力之列，可最強二字，已經跟他們無緣了。
想到這裏。
她心頭一片茫然，竟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去了。
“二桃殺三士。”
洛無雙笑道：“辦法雖然老了點，但是很好用，這也是大道的真正用意，所謂天地換新顏，他自然不會允許某些竊據高位的人攔在後人的前進之路上。”
慕青玄苦笑。
僅用一枚鑰匙碎片，就成功剷除了阻攔在後來者面前的五座大山，爲後世的繁華奠定了基礎。
可想而知。
以後這片天地，諸多強橫勢力會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而超越曾經的隱族，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所以說。”
“不得超脫，終是螻蟻棋子，任人擺佈。“
洛無雙看向天穹，幽幽道：“其實，這何嘗不是一次機會？而且……是最後的機會！”
話落。
指尖虛無之力一顫，已是瞬間沒入體內，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