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劍後腦勺又是捱了一記響亮的巴掌，疼得心裏又是罵了顧寒千百遍，才稍稍覺得解氣。
樹苗子的德性。
顧寒在後世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也懶得理他。
看着面前的劫力。
他若有所思。
不提蘇雲的實力境界，不提那個幕後黑手，單是要化解衆生劫，也未必需要心想事成，無所不能那種超出所有人理解的能力！
“或許……”
想到先前和鴻蒙劫主的那番對話，他若有所思道：“劫起於衆生，說不定……可以用衆生本身的力量化解……”
化化化！
化個屁！
你去化緣還差不多！
阿劍捂着後腦勺，心裏暗罵，表面卻對顧寒豎起了大拇指，大聲誇讚：“這可真是一個極好的主意！”
顧寒直接忽略了他。
目光一轉，又是朝遠處看了過去。
看到重明。
季玄冥眼中閃過了一絲清明之色，只是清明之中，又隱隱帶着無盡的痛苦和愧疚。
“師父，我……”
“不是你的錯。”
重明似知道他要說什麼，輕聲道：“不是任何人的錯。”
“師弟他們，終究是我害死的。”
說到這裏，季玄冥突然跪在了重明面前，悲聲道：“師父大恩，玄冥今生難報，亦無顏面苟活於世……求師父，讓弟子解脫！！”
一擡頭！
他眼中突然閃過一絲黑氣，盯着重明，幽幽道：“師父！你看到了，我還有洗心革面的機會！我也是你在世間最後一個弟子了，你……真的忍心下手？”
重明沉默。
若是沒有看到季玄冥清醒的時刻，它自不會猶豫，也不會留情，可如今……
“師父。”
猶豫之中，那片五色神焰越發微弱了起來，季玄冥眼中的黑氣越來越多，謹慎地朝後方慢慢退去，不斷開口道：“其實，你的能力雖然剋制我，可終究無法真正殺死我，劫源不滅，我便能無限被主上覆活……”
“我。”
“就是不死不滅身……”
話沒說完，他身形忽地一滯，下意識低頭，卻見劫體胸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截黑晶劍尖！
顧寒！
劍鋒之上，絲絲衆生願的力量不斷流轉，願力和劫力不斷中和之下，劫體肉眼可見地消散了起來。
“怎麼，可能！！”
季玄冥似意識到了什麼，死死盯着顧寒，眼中滿是驚駭和難以置信，畢竟劫力來自衆生，衆生不滅，劫力長存，劫靈自然也難以被真正殺死。
不提重明。
就算是阿劍，手裏的小樹枝雖然厲害，縱然能一擊掃滅七八個半步不朽的劫靈，可打散的終究只是他們的駐世劫體，於真正的劫源無損，若時機成熟，鴻蒙劫主脫困，自能讓他們重返現世！
可……
顧寒的衆生願不同，以願力化劫力，化去的不僅僅是他們的駐世之身，還有他們的根本——劫源！
劫源。
便是衆生劫的根本，也是劫力劫靈，乃至劫主的根本！
浩劫來襲。
之所以能以如此快的速度席捲鴻蒙大世界，讓所有人幾乎毫無還手之力，除了劫力來於衆生，讓人無法防範之外，更重要的，是因爲劫源！
便如先前那些被阿劍滅掉的劫靈，縱然形體破滅，可依靠着劫主的威能，劫源的特性，未來仍有機會復還而來！
某種程度上。
劫靈，就是不死不滅身！
可如今……
“不死不滅？”
顧寒看着他，冷冰冰道：“你不死不滅一個我看看？”
剋星！
絕對的剋星！
看着此時的顧寒，他眼中心中滿是驚駭之意，也終於明白，爲何鴻蒙劫主對脫困的重明不管不問，也一定要他們擒住顧寒了！
“主上救我……”
轟！
慘聲呼救中，劍意轟鳴大作，季玄冥僅存不多的劫體，也徹底消失在了場間，似乎從來就沒存在過一樣，唯有一聲滿是解脫的嘆息，依稀迴盪在耳邊。
“這……”
重明猛地擡頭，重瞳之中滿是震撼和匪夷所思，以及一絲希望之光！
畢竟。
它的五色神光雖有蕩魔誅邪之能，可那只是力量屬性決定，根本無法像顧寒這樣，從根本上徹底消滅一個劫靈！
這意味着什麼，它自然清楚。
畢竟能消滅一個季玄冥，就能消滅千千萬萬的劫靈，就能消滅劫主，消滅……劫力之源！
“嘁！”
阿劍自忖見過大風浪，經歷過大起大落，瞥了一眼，不以爲然：“就這？就這？平平無奇！普普通通！”
說話間。
他兩隻圓溜溜的賊眼不停地踅摸，手裏的小樹枝對着天幕暗戳戳比劃了起來。
“嘿嘿……嘿嘿嘿……”
……
殘破的宮殿內。
轟！
轟隆隆！
在鴻蒙劫主的不斷轟擊下，眼前的青色封禁越發黯淡，更是搖搖欲墜，一道道縫隙遍佈封禁之上，絲絲幽黑色的劫力不斷透過縫隙蔓延而來，沒入了他體內。
劫力每多一分。
他的攻勢也就強橫一分。
同樣的。
形體也就越發凝實，已是隱隱有了一張模糊的面容。
“恩？”
突然間。
他攻勢一頓，朝外間看了一眼，感應中，那團來自衆生，不朽不滅的劫源，竟是憑空少了一絲！
雖然不多。
可……卻是大劫發動以來，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
“劫由念起，願由心發。”
“劫力無邊，願力無盡。”
他幽幽道：“以願力化劫力，倒真是個別出心裁的辦法，可惜，人生來有罪，人性之惡，人性之骯髒，人性之卑劣。又豈是你能盡知的？”
說到這裏。
他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聲音裏突然出現了一絲異樣，似乎多了幾分人性化的情緒。
只是……
轉而便被無邊的冷漠和陰沉代替。
“如此也好！”
“你我的力量若是相合，必能打破桎梏，超脫三千界，入主大混沌！讓我……徹底擺脫這一切！”
“遇到你，幸甚！幸甚！”
轟！
話音落下，他的身形轟然炸裂，化作一道方圓丈許的幽黑漩渦，漩渦徐徐轉動中，無邊的劫力紛紛匯聚而來，震得面前的青光封禁劇烈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