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蘇雲又道：“這算是我們對你最後的饋贈和幫忙了，未來你若是遇到了天選者，就拿這幾劍對付他們！”
顧寒聽得心裏一動。
大衍劍經，繁奧複雜，堪稱世間劍道總綱，除了玄天劍碑上遺留的那神祕一劍，哪怕是雲劍生慕星河這樣的絕頂劍修，所修劍道依舊不及劍經。
對他而言。
此劍經的存在意義更是非凡，陪他一路走到了現在，可……直到後世妖殿一戰，蘇雲現身，劍經消失，化作他逆遊歲月長河的動力，他也僅僅初步悟得了斬因果一劍！
斬輪迴。
斬時光。
斬命運……這後面的幾劍，他根本不曾涉獵！
“嚴格來說。”
蘇雲又是嘆道：“這劍經的名字，是你劍一師伯想出來的。”
顧寒神情又是一動。
劍一師伯？
劍一，他其實只見過一面，對方和劍七一樣，都曾是那位永恆劍主的親傳弟子，而除了對方那一身驚世駭俗的劍道造詣之外，對方的性子，讓他記憶尤深！
犟驢！
一根筋！
旁人撞了南牆纔回頭。
可劍一……
要麼頭碰爛，要麼南牆碎，回一下頭，算我輸！
他覺得。
劍一屬於那種世間難得一見的極品鐵憨憨，就算是後世的刑天武，跟他這位劍一師伯一比，也得甘拜下風！
“他現在在哪？”
“大戰起時，他便……隕落了。”
蘇雲嘆了口氣，忍不住罵道：“這個憨憨，衝那麼靠前，老子……他孃的拉都拉不住！”
顧寒無語。
也有些傷感。
對這位師伯，他還是很有好感的。
“劍一師伯……”
想了想，他認真道：“他比你懂劍。”
“誰說不是呢？”
蘇雲自嘲一笑：“不過你也不必傷心，你去往後世，未必不能再見他一面。”
後世？
見面？
顧寒一愣，腦海中似突然閃過了一道驚雷，頓時記了起來！
後世中。
也有一個被重明稱作一根筋，鐵憨憨，一生只練一劍的犟驢！
玄天祖師，君無妄！
“莫非……”
“想到了？”
蘇雲笑了笑，也不多解釋，語氣一肅，又道：“你記住，所謂大衍劍經，劍經只是表象，劍經裏記載的諸多劍道神通，亦只是手段，此劍經最精髓的部分，便在於前兩個字！”
前兩個？
顧寒心裏又是一動。
大衍？
“大衍五十，其衍四九，遁去其一？”
“明白了？”
蘇雲語氣幽幽：“答案，我們一開始就給了你，我們所希望的，並非是你把這劍經完全悟透，而是希望……你能成爲那個一！”
“所謂一者。”
“不只是一線生機！一線希望！更是……亙古未有，從未出現過，連祂都沒見過的一劍！如此，纔不負大衍之名！如此，纔不負極道之稱！”
“兒子，看好了！”
說到這裏，他渾濁的目光裏，陡然間乍現一片混沌原始之意！
“這幾劍。”
“爹只演示這一次！”
轟！
說話間，黑劍忽地清鳴一聲，一道混沌劍光乍現，沒入那小嬰兒眉心之中！
話落。
嬰兒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痛苦之色，周身浮現出無數根密密麻麻的因果線，有粗有細，有虛有實，只是卻在這混沌劍光的切割下，盡數斷裂！
肉眼可見的。
隨着身上的因果線不斷減少，小嬰兒身體也漸漸變得透明瞭起來，直至最後，他的身形已是透明虛淡到了微不可見的地步，身上也僅僅餘下一根若有若無的因果線，和顧寒的意識相連。
顧寒毫不懷疑。
此刻若有人把最後的這根因果線斬斷，他也好，嬰兒時期的他也罷，會一同消失在世間，再不會有絲毫存在的痕跡！
“斬……因果。”
在後世，別說他，便是冷妹子，也不可能把一個人所有的因果線都斬斷，可蘇雲做起來卻是駕輕就熟，足以見得對方對此道的領悟，比他們還要高深得多！
轟！
沒等顧寒開口，又是一道混沌劍光落下！
“此劍，斬命運！”
又是一劍沒入眉心，嬰兒顧寒眼皮輕輕一顫，突然變得一片混沌，似乎從此刻開始，便已成了無命之人！
轟！
“此劍，斬過去未來！”
轟！
“此劍，斬記憶過往！”
……
連續數劍落下，讓顧寒大爲驚歎，看得如癡如醉的同時，那小嬰兒眼中也徹底失去了原本的靈動之色，呆呆滯滯，滿是茫然迷惑，像是……癡呆了一樣。
顧寒：“……”
“不會，傻了吧？”
“怎麼可能！”
蘇雲瞥了他一眼，淡聲道：“你覺得後世的你不夠聰明？”
“那不會。”
顧寒頓時放心了，摸着下巴道：“真論聰明，我只稍遜雨疏半籌。”
這句話。
蘇雲自動忽略了。
“接下來便是最後一劍！”
眸光一凝，手中黑劍又是擡起，他語氣一肅，道：“斬，道果！”
轟！
轟轟轟！
一劍落下，好似天地重開，混沌再演，天崩地裂，萬道震顫……諸般異象在顧寒面前一閃而過，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徹底歸於了平靜！
再次回神。
他赫然發現，那嬰兒身上的不朽氣息已是徹底消失殆盡，變成了一個平平無奇，再沒有任何特殊之處的小娃娃！
嬰兒腦門上三寸。
出現了似存非存，分作三色三瓣的花，花瓣之中隱含混元無極真義，似窮盡了天地造化，亙古蒼茫，不朽不滅，更有演化輪迴大千，再造世界的趨勢！
看着屬於自己的道果。
顧寒神情恍惚，一時間竟是分不清自己是花，還是花是自己了。
又或者……
人和花之間，本就是一體同生，不分你我。
“終究是自己的兒子。”
“總不能真的薅禿，一根都不剩。”
看着那朵花，蘇雲眼中閃過一絲愧疚，輕聲道：“這也算是我對你一點微不足道的補償好了。”
話落。
眼中混沌氣息一顫，一絲超脫無上，不入輪迴因果，不染命運時光的玄妙氣息一閃而過，沒入了那朵三色花裏。
那朵花微微一顫。
除了混元無極真義之外，又隱隱多出了另外一縷玄妙無上的氣息。
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