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繼宋子楚之後,卞唐又一年紀更輕的天才級別的人物,是相當惹人注目的,大家還沒忘記,年初會試一鳴驚人,雖沒有資格進入最後的殿試,然而,其風頭遠遠蓋過了身爲狀元的江辛,入鳳台閣不過兩月餘,又立大功。你說他是有真才實幹也好,運氣逆天也罷,總之,任誰跟楊晨站在一處,都會黯然失色,滋生出既生瑜何生亮的無奈感慨。
不過,這幾個月來,楊晨都老老實實埋頭編修房修書,一度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沒想到,再次引人注目卻是這小子犯事了。
年輕人不安分大家還是能理解的,人不輕狂枉少年嘛但爲官不經商,是人人皆知的國法,楊晨居然會以身試法,這就讓人有點想不通了。
而且還利用當值的時間跑去處理商鋪的私務,大家不由的想,這楊晨的腦子是被驢踢了,還是被門夾了或是修書修傻了
一時間議論紛紛,衆說紛紜。
早朝後,秦王招呼李澈一同坐坐,李澈也正有此意,欣然前往。
“楊晨這次被人抓了小辮子,恐怕這關不好過。”秦王道。
秦王李灝多次向楊晨拋出橄欖枝,可楊晨的反應始終不冷不熱,倒是與五弟和七弟走的較近,令他不免有些鬱悶。
但細一琢磨,五弟對楊晨是有知遇之恩,相識較早,親近些也是可以理解,關鍵是,他不認爲五弟具有與他競爭皇儲的實力,所以,李灝除了鬱悶,倒也沒有生出別的心思。
只要楊晨不投向魏王的懷抱就無所謂。倘若將來他能入主東宮,到時候再予以招攬,不愁楊晨不識時務。
因此,楊晨在李灝心裏,還是看好的備用人才,眼下楊晨陷入麻煩,李灝是有心幫楊晨一把,若能幫楊晨度過這次危機,楊晨還能不感懷於心
李澈道:“據我所知,楊晨並非是瑞福記的東家,連他的胞妹朱媛媛明面上也非瑞福記東家,不過是瑞福記一主事之人。但瑞福記東家爲了留住朱媛媛這顆搖錢樹,許以些好處,比如干股什麼的,是有可能的。”
“楊晨又不傻,哪能真幹出知法犯法的事兒。”
李灝深以爲然:“瑞福記的東家到底是誰,官府自有文牒留檔,一看便知。只是他當衆自稱小東家,委實疏忽了,授人以柄。”
李澈哂笑道:“瑞福記若是有他妹子的份,他出言相幫情有可原,自稱小東家也是爲了便宜行事,總不能以官員身份站出來說話吧”
“只是,這樣終究是不妥,更何況他還在當值期間跑了去。”李灝搖頭道。
李澈道:“其實,這些都無傷大雅,最多一句爲了情急家事違紀而已。關鍵是,這件事的背後,有姚家的影子。”
李灝的嗅覺在聽到姚家兩字,就變得格外靈敏,挑眉“哦”了一聲:“此話怎講”
李澈施施然道:“其一,二
哥沒發現,今日上折彈劾楊晨的御史言官是新面孔嗎自從去歲二哥與姚家一番言論大戰後,姚家可是沒少下工夫在御史臺上。”
李澈繼續說道:“其二,昨日瑞福記的鬧劇,據可靠消息,乃是榮祥和暗中指使,榮祥和的東家正是威武侯康大人的胞妹。”
李灝腦子轉的快,在他心裏,姚家,康家,都是魏王的有力支持者,一個攬文臣,一個擁武將,都是他的死敵。
“康家出來鬧事,姚家指使御史臺彈劾,爲的可不僅僅是利益之爭,依我看,大面還是爲了與楊晨的舊怨。身爲朝中肱骨大臣,對一個後輩連番打壓,心胸可見一斑。”李澈譏諷道。
李灝冷哼道:“虧姚大人還位列三班,氣量如此之小,談何宰相之肚能撐船”
李澈抿了口茶,施施然道:“眼看着楊晨官場得意,風評甚佳,如今在國子監也擁有很高的人望,三年期滿考評後,必定還會往上升,聽說父皇有意讓楊晨入值侍班,姚家豈容楊晨繼續春風得意,一來礙眼,二來礙事,楊晨與康姚兩家仇怨已深,絕對不可能爲他們所用,不能用之人,豈不礙事”
“此番若是讓他們得逞,拔除了他們眼中的一顆釘子,倒不如,留着這顆釘子,膈應膈應他們。”
李灝何嘗不是這麼想,但凡能讓那些人心裏不痛快的事,他都樂見其成。更何況,父皇若真有意讓楊晨入值侍班,那麼,對於楊晨的價值就要重新估量估量了。楊晨或許年紀尚輕,暫時不可能對他有多大的用處,還需培養,但楊晨的老師是宋子楚,這又是一股非常強大的清流力量。
李澈貌似漫不經心的喝茶,其實一直在留心觀察二哥的神情變化,看得出來,二哥已經順着他的話入境了。
他自己不方便出面爲媛媛開脫,但只要二哥能看到這裏面的機會,看到媛媛的價值,以二哥的性子,會很樂意插手管這樁閒事的。
而且,他要的還不僅僅如此。
李澈慢悠悠地又道:“倘若,這次能把康家牽扯進來,再加以操作,拉姚家下水倒是個好機會。”
李灝眼睛都亮了:“五弟可有什麼法子”
李澈諱莫如深地笑了笑,讓二哥附耳過來。
兩人嘀咕了一陣,李灝嘿嘿笑了起來,讚道:“還是五弟見識卓遠。”
李澈道:“弟且去看看楊晨,轉訴二哥的一番苦心。”
“要得要得,倘若楊晨能因此爲我所用,五弟功不可沒。”李灝哈哈大笑。
去年的風波餘勢漸漸消退,魏王韜光養晦老實當縮頭烏龜,最近似乎又有復起之勢,他正發愁該怎麼給魏王上點眼藥,這不,剛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李灝心情無比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