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不得與大臣們過從甚密,這是不成文的規定,即便他身爲太子,也必須遵守這一點,此乃天家大忌。
父皇雖說已經立他爲太子,認可了他的人品與能力,但父皇春秋仍盛,他只有耐心的等待,做好兒子和臣子的本分,一旦引起父皇猜忌,就不好了
所以,他身邊的好朋友只有顧恆,顧恆從醫也是基於這樣的考慮。
在這方面,他一向恪守,不越雷池。
反正文有宋子楚和顧相幫襯,武有靖南侯,外地還有舅舅,都無需他親自出馬。
內交如此,外交亦同理。
他最近確實與三王爺交往過密了,可人家是他老丈人。
李澈坦然道:“三王爺是有件私事拜託兒臣。”
皇上挑了下眉梢:“私事兒”
“是的,父皇,當初在五河鎮,三王爺見到媛媛,不由的想起了一件心酸事兒,說他的小女兒在十五年前的一場內亂中失散了,多年來一直在尋找,若是沒出意外,如今也該和媛媛一般年紀了。”
“他這次主動提出出使卞唐,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得到消息,他的失散的女兒有可能在卞唐。”
“兒臣與他一路同行,又一起談判,可能是他也就跟兒臣接觸較多的緣故,所以就把這件事拜託給兒臣了。”
皇上鬆開了眉頭,問道:“那現在可有消息了”
“啓稟父皇,兒臣已經根據他提供的線索找到他說的那個人,但是與不是,尚未確認,現在三王妃也從中韓趕了過來,他們夫妻兩對此事非常重視。”
皇上感嘆道:“骨肉分離是人生最痛苦遺憾的事,他們對卞唐不熟悉,你幫個忙也是應該的。”
李澈知道父皇的疑慮散了,便道:“兒臣也是這樣想的,畢竟人家遠到是客,客有求,兒臣自當盡力。”
“說起來,也是因爲這事,故而談判進行的特別順利。”
皇上點頭道:“倘若他真能尋回他失散多年的女兒,朕也要替他祝賀祝賀。”
“是,兒臣還有一事想要徵詢父皇的意思。”李澈施禮道。
“何事”
“是關於方大同,方大同兩次隨中韓使團來京都,表現可圈可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在中韓那邊很喫得開,如今卞唐與中韓達成了多項協議,互通商貿,軍事支援等等,這些都還需要人後續跟進。”
“兒臣想,是不是可以委派方大同爲我卞唐特使,讓他常駐中韓以他的能力,當能勝任。”李澈道。
皇上沉吟道:“關於方大同,朕也看好他,雖然他不是科舉出身,但能力出衆,破格提拔倒也無不可,此事,你與顧相他們商議一下。”
“是,那兒臣先告退。”李澈躬身退下。
皇上默了良久,問一旁的高公公:“你對太子如何看”
這話問的很模棱兩可,是問太子的能力,表現還是太子的心思
高公公斟酌了下,道:“太子就位以來,勤勉朝政,恪守本分,朝中上下無不成道,說皇上您慧眼識人。”
高公公又加了一句:“太子忠義仁孝,皇上當初最看重的不就是這一點嗎”
高公公在皇上身邊伺候多年,皇上的心思他還能猜不着
太子表現的太好,皇上擔心,太子若是用碌無爲,皇上也擔心,正所謂高處不勝寒,想的太多了。
皇上苦笑了下,太子沒立之前各種顧慮考量,如今選擇了最佳人選,他又各種顧慮考量。
罷了,先看着吧
李澈從御書房出來,抹了把額上的汗,真是伴君如伴虎,做得好要被猜忌,做的不好要被嫌棄,當太子,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看來,以後要更加小心翼翼纔行。媛媛說的對,別太積極,無過便是功,什麼理想抱負,等熬到登基再說。
京都一處毫不起眼的住所裏。
一位年輕的男子目光陰驁,望着一位素衣女子道:“你爹怎麼說”
素衣女子道:“我爹只同意對付太子妃。”
男子冷笑:“對付太子妃與對付太子沒有區別,誰都知道太子最重視的人就是太子妃。”
“我爹的人這幾日便會到京都。”女子道。
“他們都是江湖人士,武藝高強,不比你們姚家的死士差。”
年輕的男子哂笑道:“如此甚好。”
轉而目光一冷,咬牙切齒地說:“姚家,康家落到這個地步,都是朱媛媛和李澈這對賤人所爲,此仇不報,無顏去見九泉之下的父母兄弟。”
素衣女子道:“朱媛媛可不是省油的燈,你們姚家死士幾乎大半折在她手裏,她比李澈更難對付,尤其是現在,她懷了身孕,身邊更是高手如雲。”
男子道:“我不會衝動行事,單純的刺殺成功的可能性太小,對付他們,我自有妙計。”
“什麼妙計”
男子冷冷一笑,擊了三掌,從後堂出來一個人。
素衣女子望着來人,眼中透出疑惑。
“妍兒,好久不見。”來人微然而笑。
“你是”康妍兒望着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想不起來這人是誰。
“怎麼不認得我了”女子道。
男子哈哈笑道:“連你也不認得她,這事便能成。”
康妍兒鬱悶道:“姚啓軒,你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沒錯,這男子正是姚家唯一的漏網之魚姚啓軒。
說來還得謝謝朱媛媛的詭計,使得他被囚禁在北趙,逃過了一劫。
現在他回來了,那麼,有仇報仇,有冤伸冤。
姚啓軒道:“她就是邱雨嘉。”
康妍兒倒抽一口冷氣,不可置信道:“邱雨嘉你果真是邱雨嘉可是你怎麼變成了這模樣”
邱雨嘉脣角勾出一抹陰冷地笑意:“我現在的身份是廖婕妤身邊的宮女蕙蘭,爲了變成蕙蘭,我可是吃了不少苦頭。”
康妍兒暗訝:“難道廖婕妤是咱們的人”
她愣是沒看出來,廖婕妤跟姚皇后並不親近,跟魏王妃都鮮少有言語,反倒是跟淑妃走的比較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