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進屋,看着站在身下的蘇齊,微微擰眉,“蘇齊,其實孤很不喜歡你。”
蘇齊聞言,微微一愣。
太子眉頭並未解開,“你是很聰明,的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皇兄與三弟都對你動過心思,但孤沒有,孤不喜歡你。”太子走到位置上坐下,來之前他已經下令將剩下的事情都清掃乾淨了,大皇子先不處理,但那些餘黨,他都要清除乾淨。
“微臣並非完人,會有人不喜歡很正常。”蘇齊神色淡定,比起面對琰帝,面對太子時,他要更自如一些。
太子扯了扯嘴角,“你知道孤爲什麼不喜歡你嗎?”
蘇齊擰眉,這個其實他一直都不明白,按理說他和長樂公主有婚約,太子應當想自己與他一個陣營纔對的,但太子還只是皇子的時候,從未與他說過這方面的事,甚至,太子對他並無好臉色。
“或許,是因爲長樂公主?”
太子冷哼,“你也知道?”
蘇齊沉默了,說到底他現在也還搞不清楚自己對長樂公主究竟是什麼心態。他原以爲他心悅的是高慧蘭那樣的大家閨秀。可他眼底的大家閨秀,竟也做出無媒苟合的事情來,而他以爲的囂張跋扈的長樂公主,雖然頻頻主動來找他,但卻從未強迫過他做不願意的事。
一開始解除婚約的時候,蘇齊因爲身子不適,錯過了很多,所以他盡力去忽略心裏的不適,逼着自己趕快加入戰局,爲自己謀得一份出處,畢竟他已經沒有了長樂公主未來駙馬這個頭銜了。
但時間長了之後,蘇齊發現,他不僅在爲自己考慮,也在爲長樂公主考慮。每當大皇子要做什麼的時候,他在想對策的同時,腦海裏還有另一個念頭,那便是大皇子成功了,那長樂公主該如何自處?
蘇齊覺得自己很奇怪,從未有過的奇怪。
以往他從未擔憂過長樂公主的處境,但如今,卻時不時想起當初長樂公主帶着人去營救二皇子時的兇險,也會時不時就擔心長樂公主在宮中的安危。
當大皇子問他,有沒有什麼想要實現的願望時,他脫口而出的是。
“希望事成之後,殿下可以給微臣和長樂公主賜婚。”
這話一出,不僅大皇子愣住了,連蘇齊都愣住了。
原來,他的內心深處,竟是這樣的想法。
原來,住在他心裏的,不是那大家閨秀典範的高慧蘭,而是高高在上,十分驕傲的長樂公主。
原來,他是喜歡他的未婚妻的。
可惜,如今,他們錯過了。
發現自己的內心之後,蘇齊便有了決定,一方面是明白太子的實力,另一方面是想和長樂公主在一個陣營裏,所以,他臨陣倒戈了,帶着大皇子的機密,投靠了太子。
太子盯着眼前的人,“但凡你當初對長樂有些關心,但凡你知曉分寸,也不會做出折辱她的事!”
蘇齊低着頭,回憶自己過去的種種,同樣覺得自己蠢鈍如豬,可時光不可逆,他再後悔也沒有用,只能盡力彌補,以此來求得對方的原諒。
“是微臣的錯,請殿下給微臣機會,來進行彌補。”
太子看着他,想起剛纔在寢宮裏,御醫說的話,微微皺眉,“這事以後再說,如今你立了功,朕知道你想要振興蘇家,孤可以給你封爵。”
太子擡手,打斷了他的話,“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沒有什麼事,你便下去吧。”
蘇齊抿脣,決定還是慢慢的來,便不再和太子爭辯,退了出去。
琰帝的身子是真的不行了,經過大皇子這一鬧,琰帝算是看明白了,哪怕在他面前裝的再和睦,他的孩子之間,還是有廝殺的。
這一日,琰帝身子像是恢復了一樣,他讓李瑾扶着他去了御書房。
站在門口,琰帝看着裏面坐着的太子,正在批閱奏摺,眉頭緊皺,神情嚴肅。
李瑾扶着琰帝就站在門口,旁邊的伺候着的人想要稟告,卻被琰帝攔了下來。
“李瑾,朕原來覺得,幾個孩子當中,長樂最像朕。”
李瑾站在一旁安靜的聽着,臉上帶着笑容。
琰帝繼續說到,“如今看,太子也很像朕,你說是不是?”
李瑾笑着開口,“皇上,依奴才看,長樂公主像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肆意張揚,而太子殿下,卻和皇上剛剛繼位時很像,一心爲民,總要做出一番事業來。”
琰帝面無表情,聽到李瑾的話,笑出了聲,“你也跟在朕身邊這麼多年了,倒是摸清了朕的想法。”
李瑾搖頭,“奴才哪敢啊,奴才只是在長樂公主身上看到了當年皇上的風範,您看長樂公主那日射箭的模樣,和您當初去秋季山狩獵時一般,英姿颯爽。”
琰帝點了點頭,“長樂是像朕。”
太子揉了揉眉心,他又一夜沒睡,這幾日都在處理大皇子的餘黨,費了他不少心神,正閉眼休息,太子就聽到了腳步聲,他睜眼一看,就看到了琰帝走了進來。太子先是一愣,隨後起身走了過去。
“父皇身子好些了?御醫說可以下牀了?”
看着太子殿下眼裏實打實的關心和擔心,李瑾嘴角帶着笑容,看向皇上。
琰帝擺了擺手,不讓太子扶他,“朕還沒有老到不能做走的地步!”
太子便立在一旁,看着琰帝被扶上位坐着,才安下心來。
琰帝揮了揮手,讓李瑾出去,御書房內便只剩下琰帝和太子兩人。
琰帝看着桌面上的奏摺,全是讓處理大皇子的。
“老宮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太子先是一愣,隨後便開口,“皇兄的餘黨兒臣已經都解決了,如今皇兄被圈禁在府裏,雖然他犯了大錯,但兒臣作爲弟弟,這件事怎麼處理都不合適,所以兒臣將摺子都駁回去了,等父皇您身子好,您再來處理。”
琰帝看着手裏的摺子,除了大皇子的,還有之前老三的,他看着太子,“坐在這個位置上,不能優柔寡斷,但同樣也不能過於狠戾,不然史書會寫你殘暴。”
太子微微出神,隨後認真的聽着。
父子兩人在裏面交流了三個時辰,琰帝纔在李瑾的攙扶下,回了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