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沈雙鯉與她的關係,就算司馬恆刻意挑撥,也不會破裂。
她好奇的是爲何他們出現的時機,如此恰到好處:“你們怎麼來了?”
“南越那邊出了點事,輕舟過幾日要離京。想着臨走前,和他喫頓飯,就當是送行了。”沈雙鯉言簡意賅的說明緣故。
原打算拉上許妍,但想着許妍要看她送去的資料,便不忍打擾。
——“終於,顧瘋子終於要離開京都了。”
黑貓仇人排行榜,顧輕舟佔第一個。依次纔是趙靖、褚明月、孫慧蘭等人。
許妍微怔,沒料到顧輕舟會離京。前生顧輕舟一直留在京都,幾年後就出家了。
或許,現在纔是所有人該走的軌道。
她本能的去看顧輕舟,卻被顧輕舟眉眼充斥的萬千委屈衝擊到。
爲什麼這麼看她?!
“這、這樣啊。等我和司馬恆談完事,一起吧。”許妍眸底浮出些許迷茫,又恍然道。
顧輕舟突然被許妍盯着,一時竟忘了說話。
他耳尖微微泛紅,羞赫的別過臉,餘光又忍不住去看許妍。
沈雙鯉看着呆呆傻傻的顧輕舟,忍笑道:“好,我們等你。”
關門聲響起,顧輕舟才蔫蔫的坐到窗邊。這次一別,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見到許妍。
他很怕離開久了,許妍會忘了他。
隔牆,甲字包廂。
許妍歉意的對司馬恆笑了笑:“這頓飯我請吧,權當是賠罪了。”
“大人客氣了。昨日大人舌戰羣臣的風姿、魄力,實領卑職敬仰。”司馬恆起身爲許妍斟茶,一臉的誠懇。
明日就是內閣議事了,而皇上力排衆議也要推舉許妍,他不能不防。
——“卑職?這麼說姐姐是他的頂頭上司了。”
黑貓昨夜陪許妍看了半夜的書,對在朝官員也有大致的瞭解。每部尚書、左侍郎入駐內閣。她這纔想到,許妍沒做左侍郎前,司馬恆這個右侍郎自動補上。
如今許妍成了左侍郎,司馬恆就要退出內閣。當然,得皇帝下旨,走官方流程。
這也是司馬恆昨日急着給許妍挖坑的主要原因。
許妍看着臉上寫滿了真誠的司馬恆,只一笑:“我並非氣量狹小之人。若你專程請我來此,是爲了賠罪一事,那大可不必。”
“卑職有件事想請教大人。如今國庫虧空,百官俸祿拿不出。不知大人,有何良策?
大人現在答不出來沒關係,明日內閣有的是人請教大人。大人到時答不出來,豈不是打皇上的臉。”司馬恆探着許妍的口風。
許家有錢和國庫有錢,是兩碼事。他就不信,許妍願意把自己的錢全部上交。
許妍聽出司馬恆話裏有話,坦然道:“你想說什麼,直說便是。何必兜兜轉轉,浪費時間。”
“卑職送大人《尚書》中的一句,不作無益害有益。大人若是分不清無益、有益,只管交給我就是。”司馬恆見許妍遲遲不用茶,想是仍在提防他。
爲官者的眼裏,從沒有對錯,只有利害二字。
許妍揚了揚眉,也跟着司馬恆笑:“你的意思是,明日內閣議事,我全程保持沉默,其餘的事交給你?”
黑貓被司馬恆一會示好一會敲打的話,弄得腦袋疼。
許妍看着司馬恆欲言又止,想要點頭又怕惹惱自己。她起身,先應道:“好。”
“大人聰慧。”司馬恆隨許妍起身,拱手道。
——“司馬恆眼裏的聰慧是不是等於,好糊弄又聽話的傻子?”
黑貓用耳朵蹭了蹭許妍的手指,替許妍心累。
許妍緩緩走到窗前,俯視着樓下的街道,冷聲道:“還不走?莫非司馬大人還有旁的事,要吩咐本官?”
“卑職不敢。”司馬恆面上一怔,識趣的離開。
許妍目送着司馬家的馬車消失在人海,纔不緊不慢的去了隔壁。
推開門,只見顧輕舟一人。
“沈雙鯉有事先走了,讓我跟你說一聲。”顧輕舟聞聲望去,見是許妍,漫不經心道。
他不知想到什麼,有些不高興的抿了抿脣。
——“顧輕舟該不會還在生你的氣吧?”
許妍聽到黑貓的話,杏眸微彎。她坐到顧輕舟對面,見顧輕舟繃着個臉,眼底的笑意更甚:“這次要去多久?”
“不回來了。”顧輕舟轉頭看向樓下來來往往的百姓,不大願意搭理許妍。
可他要真不願意搭理許妍,早跟着沈雙鯉一道走了。
此刻他眉頭輕鎖,也不知是在和誰嘔氣。
許妍哦了聲,拿起茶杯,瞭然道:“這麼說,我們以後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你很高興?”顧輕舟眼底蒙上一層不悅,不可置信的看向許妍。
果然,許妍這個沒良心的,心裏一點也沒有他。
他稍一緊握,茶杯便被捏碎。瓷片刮破他的掌心,血從指縫中流出。
然,顧輕舟並不在意。他憋悶的瞪着許妍,委屈極了:“就這麼不想見我?我有什麼不好的!論人物門第、根基傢俬,哪樣不是京都裏數一數二的。
像我這麼風度姿態,秀美出衆。意氣風發,潔身自好的人。也就你不知好歹,看不到我的好。”
——“我去,這是間接表白的節奏嗎?!”
黑貓先是被顧輕舟臭不要臉的話驚到,又覺得氣急敗壞的顧輕舟着實好笑。
雖然她不看好顧輕舟,但許妍和顧輕舟氣場真的很合。
許妍從袖中拿出瓷瓶,推到顧輕舟手邊,不解的蹙了蹙眉:“誰說你不好了?我要真覺得你不好,會拿銀子置辦糧草、軍餉、武器。讓你這五年,沒有後顧之憂的驅逐南狄?”
“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顧輕舟輕握着白瓷瓶,雀躍的看向許妍。
以許妍不喫虧的性子,若真不在意他,怎麼可能爲他付出這麼多。
——“顧輕舟這解讀……怎麼說,很優秀。”
黑貓已經對顧輕舟腦回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許妍疑惑的看向顧輕舟,納悶於顧輕舟如何得出這樣的結論。對於這種奇怪的變故,她一向不予理會,直接走人。
唯有顧輕舟捧着瓷瓶,笑的甚爲開心。
許妍心裏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