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半生太多的措不及防,都來自於許妍,包括現在。
許妍不是很懂顧輕舟突如其來的傷感,事實上,她覺得顧輕舟過於傷春悲秋了。
但現在,她願意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酒身上。
她擡手捏過顧輕舟的下巴,蹙眉端詳了片刻,問:“你究竟喝了多少?”
“我沒醉。”顧輕舟拿開許妍的手,額頭抵着許妍的肩,有氣無力道。
那點酒怎麼能醉人,他只是想尋個由頭,來打破他和許妍之間的隔閡。
他不願意他們之間有任何誤會和距離。
顧輕舟輕合上眼,第一次在許妍面前談及南越的五年。他似怨似恨道:“我有時候真恨不得,和你永生永世不再相見。尤其是想到,我寫了五年的信,你卻因爲字醜一封也不曾看過。
你是不是不在意,等不到回信的我,是怎麼惴惴不安的度過五年的日日夜夜。
回京都前,我總嘗試着去分析你不回信,卻年年送我甲冑的原因,最後的結果也無非是你閒來無事,拿我消遣取樂。我想,你不就是喜歡玩我嗎?那我就站在你面前,讓你玩。
可後來我回了京都,送上門來讓你玩,你怎麼都不看我一眼,滿心滿眼裏都是趙靖。”
高懸的燈籠發出的昏黃光,灑在顧輕舟身上。將少年人敏感又脆弱的心,映的清楚。
“外面冷,進來說話。”許妍推開顧輕舟,無視顧輕舟臉上的茫然無措,隨手將窗戶關上。
前世今生,無論怎麼選,她都註定要負了顧輕舟。
黑貓眼淚剛冒出來,就被許妍的一句話打了回去。
——“不是姐姐,這種時候難道你不該和顧輕舟抱在一起,說幾句膩死人的情話嗎?”
許妍把黑貓放到地上,坐回先前的貴妃塌上。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對顧輕舟做什麼。
腳步聲逼近,許妍半身靠着軟榻,擡頭看着顧輕舟鬱郁走來。她清楚的感受到顧輕舟身、心、靈對她的渴望。就像即將凍死的乞丐,對溫暖的渴望。
“我們和好吧。”顧輕舟腳步停在許妍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許妍,卻帶着真摯誠懇的態度。話音未落,他的腰帶被許妍猛的往前一拉。
顧輕舟身形一僵,慶幸自己下盤夠穩,不至於撲到許妍身上。
他想要後退與許妍拉開距離,腰帶卻被許妍死死抓着。
黑貓看到許妍的操作後,眼睛瞪的老大。要是兩人做些不可描述的事,她是不是該回避?
但她和許妍都這麼熟了,看看也沒什麼。再說許妍都看過她前夫的身體,聽過她前夫的嬌喘,她反過來聽聽顧輕舟也不算佔便宜。
許妍稍一用力,便將顧輕舟推到貴妃榻上,眼裏一貫的溫柔早已換上不斷剋制的漠然。
“我說過了,你不必爲我忍耐、爲我妥協。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我心甘情願的承受。”顧輕舟注視着眼前極度隱忍的許妍,隱約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攬過許妍的腰,輕吻了吻許妍的脣。他是許妍的,身體和靈魂都是。
許妍繃了近一年的,名爲理智的弦,驟然斷裂。她脣角輕勾,加深着這個吻的同時,幾縷靈力從她身上飄散,化作一雙大手將黑貓扔出房間。門窗不約而同的關起,只剩燭火搖搖曳曳。
顧輕舟脣很軟,下巴的弧線很美,喉結也很性感。冬日的衣服難脫,但值得等待。他的胸膛很寬廣,胸肌有些發達。但對許妍來說,缺乏美感。蜂腰上那一塊塊的肌肉,更不討許妍喜歡。
健壯的大腿緊實有力,稍一被許妍觸碰,顧輕舟便哼哼個不停。
——“姐姐你這是在幹什麼,你們是在幹什麼!呵,孤男寡女,情投意合的小情人,大晚上能幹什麼呢。就算你們要那什麼,爲什麼要大冬天把我這隻小貓咪趕出來?
而且你們昨天吵架,今天就和好是不是太快了。這麼冷的天,都不能讓你們清醒點嗎。”
黑貓被眼前的變故搞蒙了。好在瑟瑟的冷風,讓她的理智瞬間恢復。
在她被凍死之前,她強烈譴責許妍見色忘友的行徑。
發泄完後,黑貓八卦的心又登時涌了上來。她耳朵貼在門上,聽了半天什麼也沒聽出來。得,許妍用法術把聲音屏蔽了。
啊,好氣。
天矇矇亮時,許妍就從夢中醒來。這還是第一次她睡覺,沒有夢到前生沈雙鯉、顧輕舟,及修仙界的種種。她俯身吻了吻顧輕舟的眉心,坐起身穿着衣服。
“你要去哪?”顧輕舟從身後抱着許妍,鼻尖蹭了蹭許妍的後脖,磁性且勾人的聲音,勾着許妍的心。他們昨晚那麼的激烈,怎麼許妍一覺醒來就要不告而別。
這種事,只有話本里負心薄倖的男人才會做。
許妍把衣帶繫好,剛起身就被顧輕舟緊緊抱住。她掰開顧輕舟的手指,失笑道:“別鬧。”
“你要是敢把我當成皇上送給你的小男人們,我就……”顧輕舟披了件衣服,想到許妍的處事作風,登時板着一張臉,攔住許妍的去路。
說到最後,也沒想到什麼能威脅到許妍的事。
許妍放下手中的官帽,杏眸裏盡是寵溺:“你若怕我不負責,明日我讓芙蕖去你府上提親。”
“我……”顧輕舟微愣,張了張嘴“我”了半天,也沒個下文。他怕許妍不將他放在心上,才這麼說的。怎麼搞得好像他逼着許妍和他成親似的,而且提親這種事不是男子來做嗎?
他木木的杵在原地,腦子因許妍的一句話亂成一團。當他回過神來,許妍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