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前朝公主的身份很難瞞着,大家多少也知道些。
平日裏裝聾作啞,現在不得不懷疑,看她的眼神也奇怪了起來。
陳嬌嬌茫然的從祁宴懷裏看向周圍,第一眼看到他不清不楚的神色,和何舒明同樣疑惑的表情。
“我,他是誤打誤撞進來的,我不認識這個人。”
“蒙着面,當然認不識,拉開看看便知。”
容涵急躁的恨不得現在就將她押入死牢,話語間更是不管不顧起來。
何舒明上前一步扯開了地上人的面罩。
容涵是使喚不上他的,陳嬌嬌不可置信的擡頭,掙扎開他的懷抱向後退了兩步。
“我與此事無關,也不認識這個人,他是來行刺的還是來偷竊的我都不知道。”
何舒明答了句,“他想偷金印。”
“那就是了,金印是我親手送上的,何須麻煩多此一舉,再找人偷出來。我是什麼,蠢貨嗎?”
氣的是他不信任,她將能給的都給了。
陳遠澤的性命,金印,還有.........
“金吾衛?!”
女人的尖叫聲顯得那般刺耳,陳嬌嬌下意識的垂頭。
看到何舒明掀開了男人的袖子,小臂上明明白白的刺着金吾衛的圖騰。
一隻朝天的鳳鳥,是爲母親也是爲她。
所有人的視線一瞬聚集在她身上,何舒明也擡頭看過去。
她俯視着地上的屍體,面無表情也不顯得慌亂的樣子莫名像極了一個人。
前朝的公主勾結謀反,陳嬌嬌看到了四周的侍衛有人在悄悄拔劍。
就連十五的手也摸上了腰間的佩刀。
她被圍繞在圈中,恍惚明白了。
今日之前她還是把這裏當家的,母親在這,朋友在這,熟悉的一切都在這。
朋友是真的朋友嗎,這裏還爲她敞開嗎。
“哦?熹貴妃對我的金吾衛好熟悉啊。”
祁宴沒說話,看着她挺直腰,揹着光擡眸,傲然挺立。
往日像個沒骨頭的小貓,在哪都能軟軟的賴上一會兒。
每每生氣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直起腰,讓自己看上去不好惹。
容涵心裏有七分把握,就算陛下捨不得她,也堵不住大家的嘴。
她在暗處挑了下眉,挑釁意味滿滿。
對面人笑了,諷刺又不屑,看她宛若垃圾堆的贓物。
“別人不知道,何將軍不知道嗎。”
話到嘴邊,換了一個人,陳嬌嬌垂下視線。
“金吾衛在我離開的那日,是不是詢問過你們是否需要。我可以給你們,是你們不要的。我理解,你不信任他們。所以願意跟隨我的,我帶走了,不願意的就卸甲歸田,解散的七七八八了。這人到底是不是金吾衛,你們心裏沒數嗎?”
何舒明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心裏知道她爲了陛下已經掏空了手中所有底牌了。
像一個巴掌,質問在場每一個人,也在質問他。
祁宴擡手隔開擋在身前的人,在她要蹲下觸碰屍體的時候拍開她的手。
他親自蹲下了,鳳鳥刺的栩栩如生,被血浸泡過更顯得下一刻就要騰飛。
“當然,熹貴妃急什麼。”
陳嬌嬌蹲下,刻意離他們有些距離。
祁宴感覺到了,擡眼看向冷冰冰的小人。
“金吾衛的刺青是用一種鴿子血刺出來的,遇熱則顯,平日是看不到的。”
陳嬌嬌伸手再一次想觸碰屍體,又一次被人不悅的打開。
“好,就算我不碰,屍體應該是冷的吧。這個刺青沒道理會顯出來。”
容涵猛的瞪大眼睛,算準了一切,沒算到這個。
或許陳臻也不知道,又或許她算計了她,可她現在來不及去考慮這個。
“啊,這,這是本宮想差了,不該懷疑嬌嬌。本宮也是太想爲陛下分憂,這就給嬌嬌道歉了。”
“你太想爲陛下分憂?”陳嬌嬌站起,直視着眼前人,“那我也爲陛下分憂一回,熹貴妃爲什麼知道這麼多。怕是心懷鬼胎之人,是枕邊人吧。”
祁宴無奈的碰了碰眉心,生氣的小鳥最難纏了。
他並不知道這個,所以剛剛確實有過懷疑,是靠蹲下看到歪扭的刺青線條認出的。
容涵下意識的摸上心口,吞嚥了下,“傳聞,傳聞都說先皇疼愛嬌嬌,特地爲嬌嬌訓練了暗衛。”
“傳聞有那麼仔細,連這個都傳到熹貴妃耳朵裏了?”
話尾音上揚,咄咄逼人,半分不退讓。
容涵沒想到瞧着溫軟的人能這樣不死不休,眼淚被逼了出來,又無法解釋的只能搖頭求助,“陛下..........”
她楚楚可憐,一遍遍的唸叨着不是的,不是。
陳嬌嬌氣頭上,最噁心看到這個,想起頭上還有個簪子,恨不得上去捅她。
“好了。”
男人冷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像一盆涼水,從頭澆熄。
她一瞬,不生氣了。
只是,無可形容的感情。
失望嗎,或許吧。都這樣了,他選擇庇護的人是她。
祁宴捻了捻手指,站起。再拖下去毫無意義,大家都站着這,不知道明日能傳出什麼。
他擡手叫十五解散大家,剛開口準備說話,面前人後退一步,和他拉開距離。
明顯的防備,讓他嚥下到嘴邊的話。
朕明日給你個交代。
兩人眼眸相交,陳嬌嬌暗暗期盼,他一直是個清楚的人不是嗎,他不會毫無道理的包庇容涵的。
祁宴伸出一點的手,不知道該收還是該繼續向前拉住她,問問她躲什麼,爲什麼躲開他了。
“陛下..........”
身後容涵還在委屈的哭哭啼啼,不停的搖頭,祁宴回頭了。
他好像,到底只能留下一個相似的人。
沒了她的話,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人會在他身邊人。
他閉眼又睜開,轉身擡步向前,陳嬌嬌笑了。
容涵梨花帶雨的樣子她看的都心疼,別說他了。
應該,是應該啊。
眼淚堵住了嗓子,她推開何舒明關切的手,轉頭回了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