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君子好囚 >第2章
    窗外是青灰色的天,雲層厚重得像很多天都未曾晴朗過。

    屋內靜悄悄的。這是個很小的房間,只能勉強放下一張單人牀墊,人站在屋裏,已經沒有轉身的餘地。

    正對着門的狹窄牆角,堆着幾罐壓縮餅乾和壓縮牛肉,還有十幾個已經爛掉的蘋果。這些東西上邊,醒目地放着一條血跡已經乾涸的大腿,像是豬、牛或狗這類動物的。天氣炎熱,這堆東西散發出陣陣臭味。

    所以,這原本是一間存放食物的房間。只是因爲這幾天多了個人,所以多了張灰黑得看不清原本顏色的牀墊。

    程清藍頭疼欲裂地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躺在這張牀墊上。她腦海中的記憶還停留在醫院白得人的房間和苦澀的消毒水味中。所以面對這一切,她愣了很久,卻找不到頭緒。

    在她不再發呆,開始尋找線索時,她發現自己被穿上了陌生的、火辣的服飾相對於她以前的穿衣尺度來看,實在太火辣了黑色長髮散落在牀墊上,上身僅着一件黑紅兩色貼身小吊帶,整個肩膀、胳膊和大片胸前皮膚都露在外邊;下身一條剛過大腿根部的咖啡色短褲,將她包裹得很緊實。換句話說,她現在露的地方比不露的地方要多幾倍

    除此之外,她的脖子、手腕、腳腕、腰上,還被人戴上了圓環,像是金屬的護腕在她的記憶中,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質地的護腕。

    然而,這些都不算什麼她的目光很快被另外的東西吸引在她透白細膩的手腕、腳腕上,竟纏繞着手指粗細的黑色鎖鏈,鎖鏈末端固定在房屋四面的牆上。

    她的四肢如果移動超過三公分,那鎖鏈就繃直了,令她動彈不了分明,像驚悚電影裏演繹的,她被囚禁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

    程清藍心狂跳,強迫自己深吸一口氣,冷靜分析:醫院肯定不是北京沒有哪家醫院用這個調調對待病人;被人綁架她家已經爲了治療她的病一貧如洗,更何況她已經垂死,綁架她有何作用

    因爲環境和被囚禁而震驚的程清藍反應過來,詫異地低下頭,望着自己的左胸,隱隱可見穩健的氣息起伏。她忍不住伸手過去,觸摸到有力的跳動。

    怎麼回事

    腦海中的記憶依然很清晰:她明明已經陷入一片黑暗,明明每天每夜心口疼得要死,明明在恍惚中,聽見醫生不帶感情的聲音說道:“程清藍,死亡時間2010年4月”

    可此時的她,頭腦清醒,心臟毫無痛感,彷彿完全康復心口的跳是真的,通暢的呼吸也是真的。她的眼眶一下子就溼了。不管是什麼原因讓她變成這樣,她只知道竟然活了下來

    緊捂着胸口,看着周遭的環境,一向膽大的程清藍,喜憂參半。

    她擡頭望望窗外。天空似乎與平日所見不同,青灰中竟帶着隱隱的紅。那並不是陽光染成的紅,那紅,像是慢慢滲出的血色瀰漫。從她躺着的角度,勉強可以看到窗外還有一堵牆,破破爛爛,依稀可見銀色金屬鍍面。從牆和天的相對角度判斷,現在她所在的小屋,應當在地面一層,而且周圍還有別的建築。

    除此之外,她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不知道多長時間過去了,只見外面的天,漸漸暗了。

    程清藍躺在牀墊上,心裏慢慢慌了。她開始胡思亂想或許,她是被一個醫術高超卻變態的醫生救了或許,她像小說裏寫的,穿越了可是這身體,又分明是自己的身體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一片寂靜中,遠遠響起腳步聲。聲音有些雜亂,卻沉重有力。程清藍屏住呼吸,發覺不止一個人的腳步聲。

    叮一聲,看似簡陋的小屋竟裝有自動門,這時徐徐打開。幾年來在職場鍛鍊得小心謹慎的程清藍連忙緊閉雙眼,假裝沉睡。

    門悄無聲息地關上,有氣息逼近牀邊。程清藍一動不動,雙手卻緊張得慢慢握住禁錮自己的鎖鏈。

    “老五,你從哪兒找到她的是人麼”一個粗啞聲音響起。程清藍聽到這句開場白,只覺得怪異得很。什麼叫是人嗎難道她還能不是人嗎想到這裏,只覺得離譜

    “從黑河邊撿到的。她躺在一個金屬密封盒裏。我碰那盒子,蓋子居然自動打開了,她就在裏面。”另一個清脆些的聲音道:“怎麼樣,不錯吧我摸過,是人,沒有硌手的金屬骨架,身上沒有武器。老三,我撿到她時就想,在亡者之地,有多久沒見過這麼漂亮乾淨的女人了”

    程清藍心裏咯噔一響,從他的語氣中,漸漸覺出些危險的味道。然而她卻毫無辦法,只能繼續裝睡。

    “你撿到她那天,沒有跟她

    ”粗啞聲音中帶了笑。

    “不瞞你說”清脆嗓子道,“我當然想了可是她的衣服,我竟然想盡辦法也脫不下來,拿火燒也燒不壞,真是奇怪”

    “那是挺奇怪的。”粗啞嗓子答道。

    程清藍卻更覺得怪異身上這套陌生的衣服這麼奇怪,又是誰給自己穿上的

    兩人安靜了一小會兒,程清藍卻絲毫不敢動,心撲騰撲騰亂跳,只感覺到依然有灼熱視線停在自己身上。過了一會兒,只聽見粗啞嗓子道:“上吧”

    清脆嗓子迎合道:“好”

    程清藍簡直被嚇到了極點,再也忍受不了兩人恐怖的談話,猛然睜開雙眼,怒吼道:“你們就不怕被抓嗎”

    大約是心裏太害怕了,竟覺得大腿上的傷勢,不是那麼痛了。程清藍只能苦笑,鼓勵自己天無絕人之路。

    天變得更暗。程清藍卻完全不敢睡,努力讓自己鎮定,分析清醒過來後這短暫的時間裏,獲得的複雜信息:心臟病莫名其妙地好了;陌生的環境,陌生的房間,甚至連牆壁的塗料都是她未曾見過的;異常強壯的喫人的軍人;自己身體有毒;還有那尚未蒙面的老大

    古怪太多,完全,不像她生活的那個2010年的北京。卻又沒有頭緒。如果不是2010,那是什麼時候如果不是北京,那是哪裏她通通不知道。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即將面臨的,很可能是即將被作爲食物和玩物的命運。

    她這一睜眼,三個人都是一愣。

    程清藍原以爲會看到極爲猥瑣的兩個男人,卻沒料到看到的是兩個健壯黝黑、肌肉強健的青年男人,看着都是二十多歲,穿着迷彩短袖和長褲,眉目端正,甚至可以稱一聲帥。而兩個男人被她漂亮的雙眸一瞪,竟然呆住了。

    怎麼回事程清藍有點反應不過來。

    然而根本不等她反應,年紀稍長的男人沉聲一笑,猛然伸出黝黑的大手,一把抓住程清藍一條光潔勻稱的大腿,霍然低頭

    程清藍驚懼非常,條件反射就是屈膝猛頂他的身體,然而腿被那鎖鏈縛住,原本應當猛烈的一擊卻變成不痛不癢的觸碰。就在她自衛失敗的同一瞬間,大腿上頃刻傳來猛烈的刺痛,似乎已經有牙齒深入血肉他竟然咬她

    程清藍痛得歇斯底里,緊張得全身僵硬,卻毫無逃脫的辦法她想破口大罵: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爲什麼有這麼變態的人

    求求你老天,有沒有人來救救自己程清藍絕望地默唸着,雖然她心知,這完全是徒勞

    然而程清藍沒有料到,最沒用的禱告,竟然生效了。

    並沒有人來救,另一個男人甚至還在一旁躍躍欲試,然而那個男人的牙齒卻沒有繼續深入,反而驟然離開她的大腿。極端的疼痛忽然不再加劇,程清藍猛喘了一口氣。

    “啊啊”那男人爆發出比程清藍還痛苦萬分的慘叫,一屁股跌落在地上,伸手捂住臉,“痛痛”他在地上打滾,將牆撞得咚咚響,彷彿大腿被咬得血肉淋漓的人是他

    另一個男人馬上撲到他身旁:“老三,你怎麼了”程清藍忍着大腿上噬骨的疼痛,看向那個男人,怎麼回事

    “有毒”那男人還在慘叫,他的臉卻慢慢冒出白煙,看不清面目。緊接着是他的身體,漸漸有燒焦的味道。

    “她身上有毒”說完,他竟然四肢一挺,再無聲響。而那白煙也漸漸散去,只餘一具面目模糊,渾身皮膚腐爛的屍體。

    “老三老三”另一個男人連聲驚呼,顫巍巍地將手伸到老三鼻下,竟然已經暴斃他回頭惡狠狠卻略帶驚恐地看了程清藍一眼。

    程清藍不明所以,只覺得那男人死狀極爲可怖。從小除了家中過世的老人,她從未見過別的屍體。今日一個活鮮鮮的男人忽然以這樣怪異的方式死在自己面前,雖然他是變態,但是她只覺得腦海一片麻木

    “你這個賤女人”活着的男人咒罵道,忙不迭往門外跑,“我找老大來收拾你你就等着被切成一塊一塊吧”

    “等等”程清藍連忙喊道,慌亂的腳步聲卻根本不停留,漸漸遠去。

    屋內再次安靜下來。程清藍只覺得全身冷汗淋漓。她不明白男人爲什麼咬了自己一口就死掉。可是如今她最擔心的是,跑掉那個男人臨走時的威脅。

    作者有話說:本文寫作時間很早,雷點極多,閱讀請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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