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諜戰:我在敵營十八年 >第三十七章 春典的來源
    北風帶走了所有情緒,將殘酷凍結在冰雪裏。

    大虎看着許銳鋒始終沒有緩過神來,原來自己姐夫不光是北滿第一殺手,更是這羣人當中的一員!

    那他和自己表姐於秋蘭豈不是同一種人?

    那種超越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江湖,站在至高無上的維度,替這個國家經歷生死的人……

    這還真是魚找魚蝦找蝦,當初自己是怎麼瞎了眼覺着這姐夫沒出息的?

    “老許。”

    一個看起來有點臉熟的男人走了過來,他阻止了許銳鋒和尚坤的爭吵將其勸到一邊:“其實我們一點都不恨竹葉青,哪怕她真出賣了誰。”

    “你說什麼?”

    許銳鋒看向了這個男人,他是自己第一次見到尚坤時,站在對方身後的兩名保鏢之一。

    “老尖。”

    春典中,‘老尖’就是‘真的’的意思。

    “你或許聽說過奉天發生的事,即便是沒人向你講述,也應該在報紙上看見過吧。”

    “那次我們輸的很慘。”

    他慢吞吞說道:“當時尚長官帶領着我們這羣愣頭青在敵後不斷襲擾,毀糧倉、炸鐵路,自以爲是行走在黑夜中的義士,覺着敵人拿我們毫無辦法。”

    “可你知道日本人多能忍麼?”

    “在沒有掌握這幫人的行蹤之前,他們連一次清查都不搞,直到掌控了一切後,對於整個奉天的地下情報網絡展開雷霆一擊。”

    “當時,紅黨剛剛組建的敵後行動隊近乎傷亡殆盡,我們也損失慘重。”

    他嘆了口氣:“那次事件中,紅黨中的叛徒叫劉滿貴,就是已經被你殺了的劉大撇子,我們這邊同樣也有一個叛徒。”

    一陣冷風出過,風中夾着白毛雪,當雪粒掃向衆人,這股涼氣壓下了雙方的怒火。

    “一開始我們對他恨得牙根直癢癢,我已經準備好了前往這個王八蛋的老家,讓他爹媽爲培養出這麼個禍害付出代價。”

    “可你知道結果麼?”

    他表情嚴肅的說道:“那個人被小鬼子扔出憲兵隊時,兩條腿的大腿骨都被取了出來,從他扭曲的面部表情來看,進行手術的時候,並沒有注射麻藥。”

    沒有注射麻……藥?

    “畜生!”

    “他們可不如畜生。”尚坤接話道:“在那個現代戰爭經驗遠超我們國家的島上,這羣犢子正在全民皆兵,連十二三歲的孩子都會在上完課的休息時間練習射擊。”

    “他們是一定要啃下中國這塊肥肉來的,而我們的老百姓呢?”

    “還在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小日子!”

    “我們要是都去和日本人拼光了,誰去喚醒那些人?”

    “你去麼?”

    “你一個人去對抗一個國家?”

    許銳鋒張不開嘴了,他一個草莽出身的人,哪有和尚坤爭口舌之利的本事。

    “你看到的這些人,每一個都是跟着我從奉天出來的,他們很可能在幾天之後被派往東北無數個如同北滿一樣的小城市,利用這兩次的失敗經驗組建一個全新的地下情報站,向南京彙報日軍在東北地區的一舉一動。”

    “把這些人拼光了,你讓我親手在東北種下的種子還怎麼發芽!”

    許銳鋒徹底無言以對了,可他心裏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這話聽着像是在說他們的人都珍貴無比,就自己賤如草芥。

    “老許啊。”

    “你得理解長官的難處不是……”

    這倆傢伙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話說的那叫圓潤,像是把許銳鋒唬住了一般安撫道:“老許,多的話先不說了,咱先走,出了北滿再說,好吧?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你覺着尚長官能不爲你加入藍衣社的事出力麼?”

    說話間,他一個勁兒向尚坤使眼色,而此時的尚坤也平穩了下來。

    “大虎。”

    許銳鋒張嘴說道:“上車了,咱走。”

    “唉,這就對了。”

    這羣人見事情有緩,開始稀稀落落的上車,許銳鋒卻在此時將大虎拉到了一邊:“大虎,你聽我說,你腿腳利落,萬一發生什麼事,千萬記住,什麼都別聽,撒開腿就跑,繞回去接上你爹和你姐逃出東北,永遠別回來,聽明白沒有?”

    大虎直愣愣的望着許銳鋒:“姐夫,你真是大老許?”

    許銳鋒笑着伸手拍了拍大虎的肩膀,說了句:“是!”

    “當年東北二十四名坐地炮入北滿都是讓你一個人打回去的?”

    “對。”

    大虎臉上的興奮有些抑制不住了,在他眼裏,北滿坐地炮許銳鋒就是神,沒先到的是,這個神,竟然一直都是自己姐夫。

    “我聽你的。”

    許銳鋒腦子沒有老鷂鷹快,很多事情沒法在第一時間想明白,可這並不代表他傻。

    眼前這條路有多危險,老許太知道了,那日本人在白建武進北滿之前就開始成羣結隊的進入山林,生怕有人埋伏,這都是有目共睹的;加上小鬼子的製圖能力高潮,當年張家爺倆佔領東北那麼多年都拿不出一張詳細地圖,日本子一年就製造出了東北的精確地圖,那可以說是既有實踐、又有了圖紙,在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放你們這羣反滿抗日份子逃出東北!

    再說,當竹葉青被炸死、‘先生’被抓,笨蛋也該明白是把這羣反滿抗日份子關在城裏圍捕好抓,還是放出城來好抓吧?怎麼就讓你們一個個都拿着良民證混出城了呢?

    特高課既然能騰出手來收拾這羣人,就說明‘五省自治’行動已經結束了,反手清理東北內部,代表着即將出兵,在這種情況下,只要他們出手,肯定是要對各路間諜嗵嗵趕盡殺絕的,放你們出北滿幹嘛?

    許銳鋒總覺着這裏有事,沒準,日本人就是故意放他們離開,好釣出這羣人的接應者,想看看這羣人背後有沒有潛藏在山林中的抗日武裝。

    駕。

    大虎已經趕着馬車向前出發了,二虎緊隨其後,許銳鋒回到驢車上那一秒,尚坤才和他保鏢嘀咕完。

    尚坤坐在了驢車上,毛驢拉着一車七八人被許銳鋒狠狠抽了兩鞭子後,這才費力的向前駛去。

    “你是怎麼知道魚水歡被圍了的?”

    本沒有任何交流的兩個人,在驢車向前行駛了一段距離之後,老許實在忍受不了腦子裏的各種疑問了,這纔開口。

    尚坤往前一努嘴,衝着前車那位剛纔還唱白臉的漢子說道:“他告訴我的,當時我正在德國洋行裏計算往中國運輸織布機所帶來的利潤。”

    “洋買辦。”

    許銳鋒此時才知道尚坤在北滿的身份。

    “那你們出城的時候,鬼子沒關城門麼?”

    “沒來得及。”尚坤斜了許銳鋒一眼:“我要是再晚一步,就要被關在北滿甕中捉鱉了。”

    “哦。”許銳鋒越聽越糊塗:“那這次帶出來的人當中,所有人都是跟你從奉天來到北滿的?”

    “你到底想問什麼!”

    說話的不是尚坤,可話裏話外那不高興的情緒已經體現的淋漓盡致。

    尚坤和許銳鋒對視了一眼,這個聰明絕頂的男人彷彿明白了老許的意思。

    他主動把手放在那個要炸毛的同伴身上,安撫好了對方的情緒以後,再不言語了。

    深夜,大虎操控着馬車下山後,橫穿官道又鑽進了另外一座山裏,緊接着是二虎,最後是老許,三架車消失後,這條路上彷彿從未出現過任何車輛一般,再次陷入寂靜。

    許銳鋒直到這時才二度開口:“老尚,你從哪學的這一嘴棉襖棉褲?”

    尚坤隨口答應道:“從南京前往東北之前,戴老闆親自找人教的,我學了足足一個月。”這番話說出時,臉上是難掩的驕傲,這羣人中他怕是唯一一個見過戴老闆的。

    “只是當時我就很奇怪,你們爲什麼不能把話好好說,非要編出這麼一套春典來。”

    許銳鋒回答道:“這東西其實就是行話,起源林場。”

    “在東北,伐木這項工作利潤極大,利潤大了貓膩兒就多,尤其是購買的外國人多,咱們就想着能多蒙點是點。後來老外也學奸了,在背後不出面,找買辦來辦差,可林場子喫慣了紅利,怎麼辦呢?爲了分辨出來辦木材的是不是行里人,這纔有了春典。”

    “慢慢的,春典開始遍佈各行各業,條丁(戲子)、海佔子(窯姐)、長脖(商販)、明連子(說書的)、喫臭(盜墓的)都開始用這套春典。”

    “那爲什麼叫棉襖棉褲?”

    “能把自己裹在裏邊,不讓人看出來。”

    許銳鋒說着話,又問了一句:“這些人都是空子還是綹子?”

    “空子(外行)。”

    尚坤的意思是,他帶出來的這些人全都聽不懂春典,許銳鋒心裏一下就有了底。

    “你拉的窯都是抵住子?”

    抵住子,是親信的人,許銳鋒實際上是把剛纔的話又問了一遍。

    尚坤搖了搖頭:“不全是,有裏口來的,也有混碰,不過就算是混碰,也都是跳子出身。”

    裏口來的,指本地盤的同夥,尚坤的意思肯定是再說有些和竹葉青一樣,並非是藍衣社出身,但卻是南京的人;混碰就是不太熟悉的人了,跳子是兵,那他的意思便是奉系殘餘,畢竟抗聯的人有自己的組織,不可能和你們混在一塊。

    混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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