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諜戰:我在敵營十八年 >第十八章 我可沒那麼虎
    陰暗的房間裏,沒人說話,呂翔、小五子、張自強紛紛圍坐在火爐旁,沉默的如同雕塑。

    他們都在想繡孃的好,想那個看見你衣服破了就會如同親嫂子一樣,給扒下來縫補,瞅見你半夜回來,即便剛睜開眼也得問一句‘餓不?’的女人。

    可這個女人沒了,跟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孩一樣,讓你連聲道別都來不及說。

    還弄得彷彿滿耳朵都是她的音容笑貌……

    吧嗒。

    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打空中落下時,安靜如斯的房間裏總算是有了聲響,與此同時,三個大老爺們一起擡頭,竟然一塊用手去擦拭眼角。

    他們都以爲那淚水是自己滴落的,甚至誰都不曾懷疑過自己對繡孃的感情。

    直至小五子在腳邊看見了淚珠滴落後的痕跡,才默不作聲的用腳踩住。

    “行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呂翔如主心骨一般隨口說了一句,似乎在掩飾那不知道是不是由自己眼角滴落的淚水:“咱們還是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什麼接下來怎麼辦?”張自強詢問着。

    小五子解釋道:“當時你在門口放風,並沒有看見那份報紙。小鬼子的‘肅正計劃’可不光是在東北各個城鎮進行大清掃,他們還專門制定了對山區抗日武裝的圍剿計劃。濱綏圖佳的抗聯組織已經有同志和鬼子幹上了,損失慘重不說,還讓小日本子將這次戰果當成了素材,刊登在了漢奸報紙上。”

    “而且,根據他們報道的東西來看,抗聯如今在山裏正面臨着物資短缺的局面,甚至到了缺衣少食的地步。”

    張自強歪着脖子迴應:“你是說小鬼子封城就是爲了不讓任何物資流入到抗聯手裏,以此削減抗聯的戰鬥力。”

    “怕不僅如此啊。”呂翔張嘴說道:“我覺着繡娘之前說過的也同樣在理。”

    “這小鬼子山裏山外的大清掃爲了什麼?還不就是爲了出兵關內,他們寧願忍受着冬天裏的寒冷和對地理的不熟也要向抗聯下手,這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如果我們這個時候還不能把從北滿鐵路署偷出來的情報送走,那接下來抗聯所面對的局面很可能是……”他轉過頭來看向了另外兩人:“滿山風雪中,忍飢挨餓戰士們在面對着漫山遍野的敵人。”

    那一幕,彷彿就在他們眼前,似乎每一個人都看見了。

    “老呂,別說咱們現在找不到繡娘藏起來的情報,就算找到了,又能怎麼送出去?”

    小五子想到了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咱們的人中會使用發報機的,可只有溫婉和繡娘,如今繡娘死了、溫婉被捕,即便是情報還在咱們手裏,也送不出去啊。”

    “發報機倒還好說,實在不行搶也能搶一臺,可你會使麼?”他又看向了張自強:“你會使麼?”

    “就算是會使,往哪發抗聯能收着,你們知道麼?”

    呂翔忽然睜大了眼睛:“溫婉不是知道麼,就像是咱們沒來北滿之前,她一次又一次向組織傳遞情報那樣。”

    張自強一揮手:“溫婉在日本人手裏呢,你糊塗了吧?”

    “就算是溫婉被放出來了,情報也沒在咱們這兒啊!”

    “你們是不是把於大爺說過的話忘了?”

    “你說於爹提過的老許?”

    張自強根本不信的說道:“你的意思是,繡娘很有可能在臨死前把情報藏匿地點告訴老許?”

    “那也沒用啊,老許也在憲兵隊裏關着呢。”

    小五子眼前一亮:“除非,咱們能把老許和溫婉同時救出來。”

    張自強:“你要在有兩個聯隊駐守的北滿搶人?”

    呂翔此時說道:“我可沒那麼虎。”

    ……

    咳、咳。

    咳、咳。

    許銳鋒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是咳醒的,嗓子眼處的幹,就跟完全喪失了水分似得,不把體內的水分咳出來,日子已經過不下去了。結果這麼一咳,人也徹底從昏迷之中甦醒過來,眼前的,依然是昏黃燈光下的牢籠。

    呼。

    他長長出了一口氣,現在,連咳嗽都覺着十分耗費力氣。

    “喝水麼?”

    一個年邁也生疏的聲音傳來時,許銳鋒並沒有在牢房外看見人,但,鐵籠外的走廊裏,一個影子卻映照了過來,似乎有什麼人正站在一臺小推車前。

    不等老許回答,一隻長滿老年斑的手順着牆壁向後一甩,一根連接着水龍頭的膠皮管就被扔進了牢房鐵柵欄的縫隙處,許銳鋒就和看見了生命之源差不多,一把抓過來直接懟進了嘴裏。

    冰涼的水源順着喉嚨帶着一股涼意流下時,老許第一次嚐出原來水也能如此甘甜,等再一口嚥下去,那股涼氣化爲了刺骨冰寒,他就跟胃裏讓人紮了一刀似得,開始了又一次的劇烈咳嗽。

    咳、咳。

    噦。

    剛喝下去的水伴隨着鮮血被吐出,老許一陣眼冒金星的躺在了地上,隨即,那根膠皮管子被不動聲色收回。

    “溫婉讓人抓了。”

    只一句話,讓許銳鋒瞬間有了第一次坐上電椅時的感受。

    她怎麼可能真被抓呢!

    她不該被抓啊!

    那茫茫大山根本不是日本人會往裏鑽的地方,日本子怎麼會爲了這麼點人,拼着非戰減員的風險……

    一時間,許銳鋒和繡孃的所有分析都被推翻了,事到臨頭那一刻,老許宛如置身谷底。

    可轉念再想,他覺着這很可能是日本人的圈套,甚至有可能是宮本那小子在自己嘴裏沒挖出東西來不甘心,專門找人演的一齣戲。萬一自己將這個說話的人當成了溫婉他們一夥的呢?又或者通過兩人之間拉近關係以後,想要套自己的話……

    老許腦子裏都亂成了一鍋粥。

    “今兒早晨到的北滿,坐的是日本人的軍車。”

    許銳鋒想問,問問在哪被抓的,遭沒遭罪,只是還沒等張口,那人影便推動着小車緩緩向前,整個走廊裏再沒有了半點聲音。

    是日本人的圈套麼?

    那他爲什麼不問自己問題?

    正思索間,走廊內房門聲響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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