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諜戰:我在敵營十八年 >第三十八章 紙面上的蒼白
    “白靈,你過來一下,我問你點事。”

    對於許銳鋒來說,他對日本人、德國人、美國人、英國人之間的關係實在分不清個數,尤其是廚師向他解釋完以後就更懵了,一個外國人用不太熟練的中文能解釋清楚什麼?

    所以,當老鷂鷹不在身邊的時候,許銳鋒得找個明白人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事啊?”

    這對白靈來說也挺新鮮,自打來了哈爾濱,不,準確的說應該是自打在北滿攔着許銳鋒挑動百姓開始,倆人的關係就出現了裂痕,加上在哈爾濱這一鬧便更惡化了,他能叫自己也着實新鮮。

    “你跟我說說這日本人與蘇聯人之間的關係唄?”

    白靈回頭往自己房間內瞅了一眼,指着關閉的房門問道:“爲了她啊?”

    許銳鋒點了點頭。

    就這麼着,兩個多多少少有點不對付的男女,坐在月光下說了起來。

    “以前我在奉天潛伏的時候,的確聽咱們的內線說過類似的事。”

    “日本人在九一八以前,就制定了國防方針,他們深刻吸取了一戰的教訓,認爲在未來發生的戰爭應該是多國交互下產生的,只對一國作戰從一開始就不是他們的國策。”

    “1923年,那日本子就已經把美、蘇當成了必須要預防的假想敵,並且在這兩個國家之中,美國排在第一位。”

    許銳鋒納悶的問道:“沒咱們什麼事啊?”

    “人家設立假想敵的目的,就是在侵略的前提下,否則,爲什麼將這兩個國家當成假想敵?”

    白靈翻了一個白眼,對國際形勢根本不懂的許銳鋒解釋道:“不過大家都知道日本的陸軍和海軍是分家的,當海軍將美國列爲第一假想敵的時候,爲了唱對臺戲,陸軍也同樣將蘇擡上了桌面。”

    “其實他們雙方想的都不錯,海軍排名世界第三的日本眼裏可不就剩下英美了麼,在陸地上準備稱雄的日本陸軍則覺着距離最近的蘇方纔是最大威脅。”

    “在1928年乃至1929年期間,他們還制定出了對蘇的具體作戰計劃,當時預想的會戰地點,便是距離哈爾濱不遠的齊齊哈爾。”

    許銳鋒恨恨的說道:“在咱們國家打他們之間的仗,利益最後都讓他們拿走了,勝敗都不用考慮結果是吧?”

    “怎麼不考慮,人家日本子考慮的就是侵略中國之後的事。”

    “你是說,1928到1929年日本就開始考慮侵略咱們了?”

    “有可能更早。”白靈對此非常肯定的說道:“否則日本陸軍總部內怎麼有比我們還要詳盡的中國地圖?據說他們地圖的準確性是我們的多少倍!”

    “不過這個作戰計劃始終沒能實施,陸軍的想法是,引蘇軍入中國作戰後,由海軍對其沿海進行打擊,通過雙方作戰消耗對方的實力。但海軍根本不停他們的,人家同樣制定了對美作戰方針,一家人分心了。”

    “可是,就在幾年前,日本陸軍參謀本部和陸軍省召開的首腦會議中,認爲圍繞當前的東北問題,英美雖然都表示了不滿,但礙於遠水接不了近渴,他們只能利用媒體和輿論進行施壓,並不會直接參與行動,最大的勁敵還是蘇聯。”

    “九一八之前,蘇聯在遠東地區的兵力只有六個師,騎兵兩個旅。這幾年呢?日蘇雙方都在不斷增兵,蘇方陸軍增加到了十一個師,騎兵增加到了兩個師。最近,蘇方又開始持續增兵了,步兵達到了十四個師,騎兵三個師,幾乎每一次增兵都讓日本心驚肉跳。”

    “根據日方最新制定的《國防國策大綱》,他們覺着自己要是想成爲亞洲的領導者,就必須傾盡全力制服蘇聯,並與英美保持友好關係。最近,廣田弘毅內閣舉行首、外、藏、陸、海五方會談,剛剛確定了基本國策,就先南後北還是先北後南的問題進行了商討。”

    許銳鋒正聽的津津有味,卻見白靈不繼續說了,問道:“然後呢?”

    “然後?”

    “老許,那是日本的最新國策,你覺着我是日本首、外、藏、陸、害的哪方領導?”

    “我怎麼知道這羣喫人不吐骨頭的傢伙在一起研究了什麼新藥方?”

    許銳鋒再問:“先南後北和先北後南是什麼意思?”

    “這先北後南,就是先順着內蒙和蘇聯打,只要拿下了這個巨無霸,日本將會在亞洲進入平推的局面;先南後北呢,則是順大海南進中國,喫下中國獲取資源上的平衡後積攢足夠實力,在利用這些硬實力叫板蘇方。”

    “我怎麼聽着咱們好像是輸定了?這不還沒打呢麼!”

    “是啊,在如今的日軍看來,中國根本就不是他們稱霸亞洲的障礙。我們,不過是等待宰割的豬羊,晚一天不過是多養肥一天而已。”

    許銳鋒點了點頭:“這就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麼?”

    許銳鋒解釋道:“去年在北滿時候的肅正計劃你還記着不?日本子在北滿翻出多少間諜?到了英美德頭上,人家了不起是棄槍投降,可一到毛子那,人腦袋能打出狗腦袋來,那叫一個不服不忿。”

    “是的,英美德,三方可以憑藉關係或者其他方式將己方特工人員換回去,我們和蘇方則沒有這個可能。”

    “小日本爲了對抗蘇聯,很早就提出了充實朝鮮和東北兵力的計劃,很多朝鮮人都被擴充進了日本軍隊。”

    “現在,那個小小國家連同從朝鮮、臺灣抓起來僱傭兵,已經可以說是帶甲百萬了。”

    突然間,他們倆都沉默了。

    帶甲百萬。

    這四個字看起來雖說有些誇張,但,就算是隻有一半,以日本的軍備,中國的軍隊能比麼?

    許銳鋒是不知道南京政府的軍隊有什麼裝備,但是他知道奉軍使喚的都是什麼,更知道山裏的抗聯在用什麼。

    這仗怎麼打?

    那漢陽造標尺射程1800米,據說有效射程是400-600米,可這槍你上了手才知道,基礎精準度就是百米出頭。而老許親自用過的春天步槍距他實測,三百米內是彈無虛發,三百至五百米子彈會飄卻依然經過熟悉在可控範圍之內,也就是說,五百米內,是具備有效殺傷力的。

    五百米是什麼距離?

    是人家纔看見你就能開槍了,你呢?得等到放個屁人家都能聽見的時候,纔敢瞄準,要不然露頭就沒!

    這還是戰爭麼?

    從武器上來說,就是成年人欺負孩子!

    老許怎麼琢磨也實在找不出能好方法,就把思緒給抽了回來:“白靈,你再跟我說說。”

    “說啥?”

    “說說國際上的這些事,國內的也行。”

    白靈想了許久:“你知道西安發生的事麼?”

    “西安咋了?”

    “這麼大的事你不知道?就是去年冬天啊!”

    他想了又想,去年冬天、去年冬天……

    那個陰冷潮溼的牢房……

    那充滿消毒水氣息的刑房……

    許銳鋒一下就直起了腰,但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說道:“我去年冬天在日本人的憲兵隊地牢裏,外邊的事,一點都不知道。”

    “去年冬天,少帥在西安把南京的申校長給挾持了,以軟禁的方式逼迫他放棄內戰,協同抗戰,這纔有了今天的局面。”

    “啥!”

    許銳鋒一下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問道:“他還有這尿兒呢?!”

    那少帥是什麼人?

    帶着十萬奉軍在日本侵略的時候,不讓反抗的人。

    是讓斧頭幫威脅着你不抗日就要你狗命,得灰溜溜找杜月笙主持公道的人。

    他敢幹這麼大的事?

    不過這事幹的有血性啊!

    “你說的這是少帥啊?”

    “可不麼。”

    許銳鋒真的是一點都不敢信:“我怎麼聽着跟孩子玩鬧似得?”

    “是有點欠缺考慮,不過自這件事之後,我們雙方纔有了談的機會,也纔有了現在共同抗日的局面。”

    “這都五六個月了,可以說是形勢一片大好。”

    五六個月了?

    “那少帥呢?”

    “聽說……一直被軟禁着,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自古敢脅迫皇上的,哪有一個好結果?

    這麼幹不是糊塗麼?

    許銳鋒說什麼也想不通少帥的所作所爲,你說他英勇吧,他領着十萬奉軍躲到上海不敢回來;你說他窩囊吧,他敢把南京政府的一把手摁被窩裏,逼着人家抗日。

    這玩意兒……

    許銳鋒有點不想聽了,別說是國家大事了,他現在連一個三木還沒弄明白呢。

    “睡覺。”

    聽到這兒,許銳鋒轉頭走向了房間,白靈看着他的背影問道:“不聽了?”

    “不聽了,鬧心。”

    這是她得到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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