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諜戰:我在敵營十八年 >第七十五章 啷啷的吹牛奔
    “四哥、四哥!”

    就在四寶子擡起腳就要往這個什麼班主腦瓜子上跺,這一腳下去絕對能讓他顱骨折斷徹底離開這個世界時,王銘爬起來攔腰將其抱住,用盡了全身立即一個轉身將自己隔在了中間。

    “四哥,外面全是鬼子,咱這小院還一直被監視着,弄死他是容易,然後屍體沒辦法處理啊。就眼下這個天兒,兩天屍臭就得滿街,院裏都埋了好幾個日本子了,實在沒地兒了,到時候有多麻煩你應該心裏有數。”

    四寶子還在不停的掙巴,嘴裏不依不饒:“王銘,你給我鬆手,再不鬆手我連你一塊收拾!”

    說話間,一隻大手搭在四寶子的肩膀上,這頭野豬一下就沒了動靜。

    許銳鋒只說了一句話:“等日本人走了的。”

    四寶子不動了,伸手在腰間掰開了王銘的手掌,衝入人羣一把抱起孩子,轉身徑直走入屋內。實際上許銳鋒就是用了一個緩兵之計,對於四寶子這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來說,他就是當下冒起了一股火兒而已,等一會兒想明白了也就好了,哪至於要了人家命啊。

    那許銳鋒衝着屋裏指了指,向王銘說道:“跟着。”

    王銘立即追了上去:“四哥,四哥!”

    屋裏的事,老許沒工夫管,蹲下身子,用拇指摁壓在這位二人轉班主的人中上,一用力……

    呃!

    已經暈過去的二人轉班主在抽搐中悠悠轉醒,剛纔那一下,他只感覺自己被摔的三魂出竅,要不是還有一口元陽拉着,人就沒了。

    等他看見站在自己周遭的兩個女人和蹲在身側的一個男人,跟受驚過度似得趕緊爬了起來,手腳並用的縮至牆角說道:“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許銳鋒指了指屋裏:“小滿,是我兄弟的兒子,商量商量,把人還了吧。”

    那班主能幹麼?

    “憑什麼!”

    “人是我花了二十塊銀元買的,到現在還一個子兒沒掙下呢!”他都被摔迷糊了,都不問問自己爲什麼捱打,光記着買小滿的時候花了多少錢。

    許銳鋒笑了,這種情況他遇上過,老乞丐手底下那羣孩子就曾經被人找上了門。可找過來的那幫人也是懂江湖規矩的,老乞丐只說了當初買這孩子花了多少錢以後,人家把錢給了並額外支付一倍當做這些日子,孩子的喫喝拉撒,就把人領走了,如此一來,也算是給你留了個面子。

    老許說了句:“我給你四十,這事咱們算兩清。”

    誰知道那班主還瞪上眼了:“我要是不賣呢?”

    許銳鋒一點威脅的意思都沒有:“那我半個子兒都不給了,人,你帶不走。”

    班主把手一揮:“別跟我這兒啷啷的吹牛奔,都是走街串巷的,誰還不認識兩個江湖人?明告訴你們,你們的底子我早打聽出來了!”

    就這一句話,他差點把命送了。

    老煙槍伸手就在腰間把匕首扥了出來,倒握着奔這人便走了過來,臨從老許身邊經過的時候還說了一句:“等天黑了,屍體我處理。”

    許銳鋒沒聽過老煙槍開玩笑,他只要這麼說了,這小子就等於要見閻王爺了。

    老許連忙攔住:“老煙槍,你不走江湖,有些事你不知道。”他趕緊剛給白靈使了個眼色,白靈過來拉着老煙槍的胳膊就往屋裏推,等院內只剩下許銳鋒和廚師的那一刻,老許才說道:“以後啊,你那張嘴最好嚴實點,別在碰上正兒八經的江湖人再把自己擱裏。”

    這一下班主說什麼都不說話了。

    這架勢,眼前這個院裏隨便站出來一個都是敢殺人的主,江湖上用來唬人那一套在這兒根本不管用,人家完全不怕你嚇唬,你這兒才張嘴,那邊拎着刀就過來了,你還能說什麼呀。

    許銳鋒太明白這種人了,膽小不說,還願意喫江湖這碗飯,碰見誰都三吹六哨,要真讓他乾點什麼,不等事情開始能先給自己嚇出精神病來。

    “那四十塊銀元……”班主顯然已經認倒黴了。

    許銳鋒說道:“等日本子撤了,我給你拿,完事了給你送過去。可有一點得先說好,要是覺着心裏不痛快了,隨時過來,我等着你,該怎麼聊怎麼聊;可若是覺着就想給我們使絆子,也隨你,但要是讓我們扛過去了,我要你一院子人的命,聽明白了麼?”

    “唉,唉。”

    班主連忙答應了一聲。

    許銳鋒上前一步,想伸手扶他,班主嚇的連連往牆上縮,直到被老許一把抓住,才瞪大了眼睛看過去,沒想到的是,人家就是想過來扶一把而已。

    班主被扶起來,許銳鋒託着他的胳膊說道:“等沒什麼事了,自己去一趟藥店,讓大夫給把把脈,剛纔那一下我瞧着摔的不輕,要是晚上開始咳嗽了,估計是多少得受點內傷。不過你別害怕,這種震盪性的內傷,好治,找個好點的大夫一般幾服藥下去也就好了,去吧。”

    將戰戰兢兢的班主送出了門,才一轉身,廚師站在那兒說了一句:“你這麼做會害了你的同伴。”

    許銳鋒搖了搖頭:“你說他啊?不能。你就是來我們這兒待的時間太短了,不瞭解這些老百姓的本性。這幫玩意兒,你越禮遇他們,就越蹬鼻子上臉,上去一嘴巴子,反而全老實。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放心吧,他不敢。”

    剛纔那一溜十三遭下來,但凡是個腦瓜子轉筋的都知道自己在這個小院裏是碰着土匪了,這年月哪個老百姓不害怕生冷不忌的土匪?可偏偏在這個時代裏,土匪也有一怕,那就是官府,甭管是哪的官府,真想辦他們都是一句話的事;官面上呢,又得尊敬着老百姓,他們用人、用民心都得從老百姓身上索取,就算是可以明着壓制,也選擇表面上的禮遇,這才讓有些官員有了養匪的官匪勾結。

    此時許銳鋒再調過頭來看自己走了大半輩子的江湖,他是真討厭這羣人,一個個都擺着一張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嘴臉,卻坑蒙拐騙喫拿卡要什麼都不耽誤,還不停的腐蝕着一個個抱有報國之志的官員、欺辱着平頭百姓……

    “爺。”

    四寶子紅着雙眼從屋裏走了出來。

    許銳鋒見狀問道:“咋啦?”

    “我想明白了。”

    許銳鋒嚇了一跳,他以爲孩子出什麼事兒了:“想明白啥了。”

    “我想明白你爲啥從北滿出來就不混江湖了,還要跟着老馬他們那幫人走;我也想明白了這當兵和綠林的區別。”

    “接着說。”許銳鋒又說道。

    四寶子低着頭,不太敢看許銳鋒的眼睛道:“只要有江湖在,就得有寶局、青樓、小偷、土匪;有了他們,就有人販子、拍花子、小白臉子、和街上沒完沒了的小乞丐。”

    “老楚跟我們說,他們這羣人是爲了打造一個即便貧窮也要有自尊的國家,想要有自尊,街上就不應該有期盼着不勞而獲的乞丐、靠皮肉生活的女人、用手法騙錢的寶局,哪怕這些人能極快的創造財富我們也不需要。”

    “我們寧願頓頓都喫苞米麪,也不靠欺負其他人賺錢,畢竟,這會讓更多的人成爲和你一樣的人。”

    許銳鋒仰天長出一口氣,他這輩子都沒想過四寶子這種人有一天可以想通如此道理:“還真是刀割在誰身上誰疼。”

    許銳鋒笑了,這一笑,讓他明白了繡娘在臨終前,那微弱的呼吸聲,那不是氣息不勻,而是通過自己能讓另外一個人想明白這些事的欣慰。還有老楚、老馬、白靈,這些人都曾經衝着自己如此笑過,他們真心覺着如果你能通過他們的行爲、隻字片語,闖破‘愚昧’的心防,站在殊途同歸的位置上,那本身就是一種驕傲,一種溫暖而溫柔的驕傲。

    “你兒子呢?”

    許銳鋒不想讓四寶子想的太深,這貨想多了腦瓜子容易轉筋,這纔將話題引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四寶子‘嘿嘿’傻樂道:“喫撐了,睡着了。”

    老許眼珠子都差點沒掉出來,別人喫多了都是溜達兩圈兒,你兒子喫多了卻睡了?

    嗵嗵嗵。

    嗵嗵嗵。

    敲門聲一陣亂響,隨後,整條衚衕響起了大喇叭擴音下的一串日語,又由翻譯說道:“各家各戶按照順序把門打開,準備好‘良民證’讓太君檢查,不開門的,一律按反滿抗日處理!”

    老許立即指了指屋內,四寶子馬上奔回了房間,屋裏,老煙槍、王銘拎着槍解開衣釦將傢伙都插進褲兜子裏用褲袋別住,老疙瘩、白靈等人立即打開了菜窖,廚師一低頭就鑽了進去,還揹着所有長傢伙。

    日本人耗費了如此長的時間還是查到了門口,這鬼門關,看來是躲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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