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諜戰:我在敵營十八年 >第二章 遍地草頭王
    “老楚,有新消息沒有?”

    問話的不是許銳鋒,是小滿。

    這孩子是老鴉窩這夥人裏年齡最小的,可他沒有和其他孩子一樣捉螞蚱逮刀郎,對平津之戰尤爲關注,關注到,甚至趁夜問出了:“阿爸,要是咱們都在平津,這場戰爭能打贏麼?”的地步。

    清晨,老楚再次把大傢伙聚集到了一起,將這兩天接連不斷的消息彙總到一起向所有人宣佈道:

    “七月二十八日,日本人向北平發動總攻,關東軍混成第一、第十一旅團在一百餘門大炮和裝甲車的配合下,數十架飛機的掩護下,向駐守北平四郊戰士發動進攻。宋部駐守南苑的8000餘人奮起反抗,副軍長佟麟閣、師長趙登禹殉國。”

    “二十八日夜,宋部撤離北平,北平淪陷。”

    突然間,整個老鴉窩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望向北平所在的方向。

    自明成祖喊出‘天子守國門’以來,北京就是我中華的象徵,連崇禎都知道‘天子死社稷’,怎麼說撤就撤了?

    撤了!

    許銳鋒回頭看了一眼,他發現身後這羣戰士臉上露出的是數不盡的失望!

    他們失望過一次了,當年日本人佔領東北,多少國民在報紙上喊出了‘反攻’的口號,可少帥動了麼?沒有!從那一刻開始,這失望就一直刻在東北人民的臉上,刻在老百姓的心裏,因爲沒人給你做主。

    這回,宋部戰敗更是把京師重地給丟了,是,你們和日本人打的十分激烈,敵方火力兇悍,可中國人翹首以盼的勝利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來啊?

    哪怕只有一次呢!

    就在此時,老楚繼續道:

    “二十九日晨,冀東保安隊第一總隊長張慶餘,第二總隊長張硯田,在通縣發動起義,舉旗抗日,擊斃通縣特務機關長細木繁極其麾下數百人,活捉漢奸殷汝耕!”

    此言一出,老許用力的揮動了一下拳頭,咬着牙發出了:“嗯!”一聲。

    他們太需要一場勝利的消息了,太需要一場勝利來證明日本子並非不可戰勝的,太需要一場勝利來告訴全中國,這場仗,還能打!

    幸虧自古冀州多英豪,張慶餘、張硯田二人爲中國人做出了表率,要不然胸口這口鬱結之氣可怎麼出。

    “同二十九日,日軍對天津發動進攻,數十架飛機對天津駐軍展開轟炸,三十八師在如此兇險的環境中舉槍還擊,將來犯之敵斃於城下,斬獲頗衆。但,日軍轟炸異常兇猛,傷亡逐步擴大,三十八師無法在空中威脅下持續堅守,逐撤退。”

    “三十日,天津淪陷。”

    “自此,華北失守。”

    許銳鋒實在忍不了了,站起來衝着平津方向發出了一聲怒吼:“啊!”

    心中那股氣伴隨着這生嘶吼徹底宣泄了出去,震盪四方。

    他這一喊,周圍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一個個衝着平津方向怪叫,好好的一個人,如同妖魔鬼怪,叢林裏傳來的是鬼哭狼嚎。

    當聲音落下,老楚終於張開了嘴:“同志們……”

    “我明白你們心裏有多不痛快,可我還是得說兩句。”

    “平津之戰,我們並不在場,看不見宋部和三十八師到底經歷了什麼,我們感受不到在轟炸機的時刻威脅下作戰是種什麼樣的心理狀態,你們莫非真的認爲他們應該拼着全軍覆沒,去給國人心裏安慰麼?”

    “我倒覺着,這種心裏安慰不要也罷!”

    “我希望他們可以安全撤離,起碼我們保留下了足夠的戰鬥力,好應付下一場戰爭。”

    許銳鋒突然轉過頭來,他從老楚的話裏聽到了一個自己非常不喜歡的詞兒:“應付?”他覺着老馬如果沒有回南滿主持工作,一定不會這麼說。

    “是的,應付。”

    老楚一個字不改說道:“不然你們以爲是什麼?”

    “面對日軍的軍備,在飛機、坦克、裝甲車的配合下,我們的戰士用血肉之軀作戰,不是應付是什麼?那賴以守護城池千年的城牆在坦克炮擊下是什麼樣子你們見過麼?”

    “我們所謂的工事在飛機轟炸下是什麼樣子,你們見過麼?”

    “我沒見過。”

    “所以我不去指責任何人,我也覺着,並沒有見過這些的你們,也沒資格去指責任何人。”

    這邊正在激烈探討着,一名戰士急匆匆跑了過來,手裏還拎着一張紙和一根用到小拇指粗細的鉛筆說道:“老楚,急電。”

    老楚接過這份文件看了一眼,眉頭皺的更深了。

    老楚念道:“南邊統帥部自七月七日後,召開了前後二十次作戰回憶,最近一次主要內容爲彈藥儲備情況與武器分發情況。”

    “南京政府將共五億彈藥庫存做了配比,其中兩億分發下各作戰部隊,三億中的六千萬發往黃河以南,長江以北,武昌四千萬,南京一億。山野炮彈共二十二萬發,步兵炮、迫擊0炮彈五十萬發,戰防炮三萬發……”

    許銳鋒氣的,瞪着眼睛看向老楚:“這都什麼時候了?告訴我們有什麼家底兒還有什麼用,拿出來啊!”

    老楚沒搭理他,知道許銳鋒是個炮仗脾氣,繼續說道:“……”

    馬佔三全了一句:“小許,你先冷靜點,仔細聽着這些武器彈藥的分發位置,我覺着,這件事沒這麼簡單。”

    許銳鋒不想聽了,他讓這麼多措不及防的消息砸的頭暈眼花,一個人默默向樹林裏走去。

    其實他不是不相信駐守北平的宋部經歷了艱苦卓絕的戰鬥,老許只是着急,他替戰場上的同胞們着急,替滿庫彈藥纔想起來發放的南京政府着急,這他孃的不是孩子死了來奶了麼?

    可許銳鋒哪知道如今的南京政府是個什麼情況,更不知道這個政府麾下有親孃養的中央軍和後孃養的地方軍以及無數雜牌軍,那可以說是遍地都是草頭王啊。

    走出樹林,老許上了山,躺在草坪上望着空中的白雲,前幾日的狂風與陰霾似乎都消散了,如今這青天白日的天氣,要是沒有那些不好的消息,還真讓人覺着舒服……

    他剛躺好,幾滴雨水落下,再一回頭,山後黑壓壓一片烏雲遮天蔽日般正在驅趕所有陽光,緩緩的朝着自己移來。

    “艹,晦氣。”

    老許立即從草坪上爬了起來,回到了老鴉窩,自此,再也沒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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