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諜戰:我在敵營十八年 >第二十四章 幼稚且可憐的江湖
    老胡渾身是血的站了起來,哆嗦着,整個人和被扎漏的泡澡桶一樣,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讓血浸透了。

    可他還站着,臉上全是硬挺下來的緊繃和抽出。

    這就是男人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倒下的人鋪滿了整個地表,他們很可能因爲一丁點挫折就選擇躺在原地;但還有另外一些人,如同一根棍一樣死死的戳着,他們可能滿身傷痕,可能疲憊不堪,可能一倒下就會與世長辭,卻偏偏咬緊了牙關站着。

    這樣的男人背後都寫着各自的理由,有些是爲了家人、有些是爲了夢想、有些會更高尚一些爲了國家,但還有一小部分人,天生如此,只是爲了贏,無論對手是誰他們都將如此。

    許銳鋒以前是這樣的人,他得站着,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必要站着,只要站着,才能給天王山的老少爺們兒報仇。可今天,他已經有了更崇高的目標,早就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如今再看曾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老胡,竟然還覺着有些可笑。

    “何必呢?”

    這三個字許銳鋒說出口那一刻就有些後悔了,試想一下,曾經的自己要是面對這樣的話,肯定會認爲是嘲諷,哪怕你是出自真心,也一定不會被真心對待,畢竟,你所在的位置他沒來過,你所在的高度他沒見過,你能看見的世界,在他眼裏,沒準是被高山遮擋着的未知,又如何能夠感同身受。

    “你在北滿殺人越貨的時候,就沒有人和你說過同樣的話麼?當時,你放下手裏的刀、腰裏的槍了麼?”

    有。

    有人和他說過一樣的話,那就是許銳鋒睡不着覺時和老鷂鷹聊起過的紅黨……

    也正是這個人,讓許銳鋒陷入到了自我審視之中,久久無法自拔。

    他開始學會問自己問題了。

    且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問到了現在,並在整個人生中,親自去尋找答案……

    老胡衝了過來,帶着江湖中四大炮頭的兇狠。

    他臉上沒有對這個世界的好奇,沒有對自己人生的質疑,有的只是要把許銳鋒一同拉入深淵的狠辣。

    他,沒見許銳鋒所見過的人,這輩子也不會看見在同一場景下,老許能看見的世界了。

    刺。

    老胡的動作依然兇殘,卻已經化身爲獸,失去了人類思考的本能。

    躲。

    許銳鋒偏過上半身躲過這一刀時,腦子裏略過的是江湖人的可悲。

    這場對決的勝利早就不是功夫高低所造成的結果,而變成視角範圍的寬窄造成的意識碾壓。

    就像一個幼兒園的孩子永遠贏不了久經戰陣的將軍;就像一個久經戰陣的將軍永遠贏不了已經對天地有所感悟的戰神。

    許銳鋒不是戰神,但是,他卻能感覺到自己的心。

    勾拳。

    側過身的許銳鋒一拳就勾在了老胡的小腹上,這一拳,砸的老胡猛然一抖,腹部還插着匕首的傷口瞬間撕裂,口中鮮血大口大口吐了出來。

    第二拳。

    許銳鋒再挪動身體到老胡身側,挪動身體時帶動的臂膀直接砸到了老胡的下巴上,將對方整個身軀打擰了過來。

    所有人都知道困獸猶鬥的兇狠,卻根本不清楚在這種情況下,獸,完全不具備一個清晰的大腦,那,還怎麼打?

    兩拳,老胡軟軟的倒了下去,他躺在地上慢慢的、慢慢的眨着眼,祈求般的看着許銳鋒,用聲音的最低限度說了句:“給,給,給我個痛快。”

    許銳鋒知道他要的是什麼。

    他要的,是日後人們提起這姓胡的,得說這小子夠狠、夠爺們,讓老許打成了那個揍性一句軟乎話兒都沒說過。

    這就是江湖。

    幼稚且可憐的永遠活在別人嘴裏,以在別人口中獲得一句‘是那樣的’爲最終極目標。

    許銳鋒慢慢走了過去,站在老胡的前方,彎下腰,握住了還插在他體內的刺刀,順着起身的身形往出一拽。

    “呃……”

    老胡渾身顫抖着瞪直了眼睛,面部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極度緊繃,最終,當肌膚鬆散下去的時候,望着空中的明月,再也不動了。

    “你呀。”許銳鋒嘆息了一聲:“白瞎了。”

    許銳鋒可憐的不是老胡這個人,覺着可惜的是這一身本事。

    通過剛纔的交手,此人要是能抗日,這身本事在抗聯將只會在自己之下。

    “好!”

    日本人鼓起了掌,翻譯官也同樣拍着巴掌,此時,許銳鋒也纔算是鬆了一口氣,要是剛纔老胡逮着個機會說服了日本人,讓日本人派兵上懸崖搜找一番,最後暴露的只能是自己。

    “太君,咱,接着聊剛纔的事吧?”

    日本人卻滿臉興奮的說道:“不着急,我有另外一件事要和你談談。”

    日本人過去親切的攔住了他的肩頭說道:“爲了在大東亞共榮的世界裏更加順暢,我們準備擊潰敵軍的意志,在明年,於東北擺下一個擂臺,會光邀天下高手和我們日本武士來一場對決。”

    “勝利者,會獲得豐厚的獎勵。”

    “你的身手不錯,有興趣麼?”

    許銳鋒看了眼前這個日本人一眼說道:“我就想要倆錢兒。”心裏卻罵着:“你們是變着法的要把東北有能耐的人都勾出來弄死啊!”

    “錢的問題,我們好商量。”

    許銳鋒連連擺手:“也不光是錢的事,太君可能不太瞭解綹子,我們進綹子,得有投名狀,出綹子,一樣要三刀六洞,這是規矩。我要是想離開奶頭山,沒準這條命都留不下來。”

    “這件事,我幫你,我會親自和米倉石介說,告訴他這是軍方的行動,讓特高課全力配合。你放心,我保證你離開許大馬棒的時候不會有任何人阻攔……”

    “至於錢,我會給你中國人的最高價格,每個月,一百銀元。”

    一百銀元一個月的價格,在東北是什麼概念?這筆錢足夠你養兩個同時燒煙泡的小老婆,還能剩下點來當一家人的嚼穀。

    “我琢磨一下。”

    “好。”日本人很高興,他不覺着這個中國人還能找到拒絕自己的理由,所謂的考慮一下,也許就是希望得到重視的託詞而已。

    “那,先和土桑把通古斯附近的古墓標記在地圖上,然後我的人會帶你去休息。”

    夜,更加深沉,懸崖上趴着的抗聯隊伍眼睜睜看着下方所發生的一切時,都在替老許着急。

    唯獨廚師,端着槍趴在那兒一聲不吭。

    四寶子問了一句:“你咋了。”

    廚師笑聲應答:“我和老許在哈爾濱比劃過,他沒出全力。”

    四寶子樂了,扭過頭去不在詢問。

    廚師好奇的說道:“你就不想知道誰輸誰贏嗎?”

    四寶子偏偏答非所問:“我們爺沒法跟你出全力,一不小心給你打壞了怎麼整?”言下之意是,這還用問結果麼?

    “你好像對老許的伸手很有信心。”

    “那是,要說在東北誰還能穩壓我們爺一頭,估摸,也就剩下奉天那個老人了。”

    “誰啊?”

    “我不知道人家叫啥,就知道那人早先是大帥的保鏢,別說是見着,就算是江湖人提起人家來,都會不自覺的矮上三分。”

    四寶子琢磨了半天:“聽別人說是姓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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