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春耕，一頭公牛來回喫草，半天功夫，能在邊界處左右橫跳上百遍。
王福率領衆人越界，起初還有種儀式感，畢竟是踏足道觀之外，後來就覺得正常了。
這裏已經是一片無王之地，清虛觀力量撤離，宣佈了這塊土地無人庇護，鬼物可以隨意肆虐。
“少殿王，我的幾位舊友，正在來時路上，遇到一處小鎮有鬼物肆虐，暫時過不來。”
惠相負責和對方聯絡，這時候來到王福面前，抱說道。
“不礙事，既然他們來不了，我們過去。”
小鎮外，大部隊留在外面，王福帶着一衆心腹，連帶着惠相幾位舊人，走到入口處。
“呼呼呼！”
陰風陣陣，響起鬼叫聲，時哭時笑，令人心裏不適。
“唔。”
一旁的孫焱焱張手揮舞，空中浮現車輪大的火焰手掌，猛地撈起七八股陰風。
陰風的嘶吼聲越發強烈，傳來男女老少的咒罵、求饒和威脅，一時間鼎沸如湯。
“區區小鬼而已。”
孫焱焱冷哼一聲，火焰巨手用力，陰風當場煉化，藏在其中的鬼物當場煙消雲散。
這一下，就滅掉幾百頭小鬼。
小鬼比惡鬼還孱弱，沒有靈智，只有害人的本能，平常少有零星出沒，都是匯聚成大規模掃蕩，是歷年來鬼災的主體。
小鬼類比蝗蟲，單獨出現時，膽大的壯年男子都不怕，可一旦聚集起來，輕鬆能掃蕩城鎮，家家戶戶死亡殆盡，形成一片完全的死地。
通常來說，鬼災是前兆，等到無數小鬼肆虐過後，陸續出現惡鬼、兇鬼和厲鬼，徹底將真空地帶佔據。
清虛觀撤走還沒幾天，已經開始出現鬼災了，假以時日，這片土地將完全淪陷。
再看小鎮上空，無數陰風盤旋繚繞，時不時往下掉落，看樣子，何止百萬小鬼。
惠相的幾位舊友，也是清虛觀的入曲修士，此刻就在小鎮中抵擋鬼災。
“少殿主，我進去一趟，將他們接應出來。”
惠相咬咬牙，決定擼袖子上陣。
“急什麼，讓他們自己出來。”
王福手掌冒光，浮現六角宮燈，默默運轉心燈，將燈火點燃。
周圍同伴看到宮燈，知道這是守燈法的法器，少殿主肯定在施展某種大威力祕法。
“去！”
王福一指頭頂陰風，宮燈大放光明，懸掛的珠串嬰珞，嘩啦啦響動。
一圈圈光暈脫離飛出，變成光環首尾相連，眨眼間鑽入陰風之中。
眨眼間，陰風開萎縮下去，光環所到之處，小鬼無不煙消雲散，如白雪遇到純陽，如蠟燭遇到燒紅的鐵絲。
眨眼間，小鎮上空的污穢，被清理出大片空白地帶。
這時候，衆多小鬼反應過來，朝着王福所在方向飛撲過來。
“少殿主小心。”
孫焱焱、歐承宗、周必贏、朗笑塵、朱子肅，還有陸翰升、屠大有等，紛紛打出法器祕術。
惠相更是忙不迭出手，一根浮沉迎空綻開，萬千絲線搜搜刺出。
衆人合力，無數小鬼被打得魂飛魄散，然而陰風無數，每一股都有數百上千，殺之不盡，到最後乾脆是拿命來堆，消耗他們的法力。
這一刻，他們親身經歷，才知道威爲什麼叫鬼災。
大規模的小鬼出行，完全不顧自身傷亡，以浩浩蕩蕩、永不停歇之勢，摧毀面前一切阻礙。
哪怕是入曲修士身陷其中，如無外外援，終將會氣力衰竭，落得個羣鬼分屍的下場。
“少殿主，千萬小心。’
惠相手揚浮沉，每根絲線都洞穿一頭小鬼，奈何小鬼太過，每次打出一片空白，又有更多從陰風跳出，擁擠得密密麻麻。
“這……”
惠相這邊還好，畢竟是西北下院的老人，大半輩子歷練，什麼場面沒見識過。
跟着王福過來的新人們，還是首次接觸，看得頭皮發麻。
這般恐怖的聲勢，連修行者也抵擋不住，恐怕眼前這座鎮子，早已被掃蕩一空，沒留下半點活人。
“都讓開。”
王福突然發話，只見他手持一杆令旗，眯眼看着空中。
浩浩蕩蕩的陰風，似乎是蒼穹洞穿，從另一個世界源源不斷鑽出來，無論他們殺多少，都能繼續補充，總量不見減少。
再看小鎮，從地面、房屋不停鑽出陰風，還有一陣陣沿着街道蜂擁而至。
“嗚嗚嗚嗚。”
鬼哭狼嚎聲，如電鑽往耳中猛扎，吵得人心神不寧。
再加上，衆人已經陷入苦戰許久，心境開始浮躁起來，眼看着就要露出後退的趨勢。
王福，這位少殿主出手了，一出手就是寶焰生光旗。
“呼。”
令旗指着頭頂，眨眼間暴漲成一人多高，寬闊的旗面展開，表面跳躍紅蓮般火骨朵。
“給我收。”
王福手腕扭動，旗面旋轉，發出一股巨力，開始吞吸陰風，連帶着現形的小鬼，也旋轉成爆散匯入陰風中。
“此旗，好生奇妙。”
惠相忍不住驚歎，焰光旗發出的溫暖氣息，讓修行者很是舒服。
但是，小鬼觸之，當場煙消雲散。
陰風被吸到旗面上，火光一滾便消散無蹤。
就這樣，空中陰風被拉扯着，一股股捲入令旗中，煉化至虛無。
惠相手頭一輕，發現面前望不到盡頭的陰風，已經稀薄得消失。
再看其他人，也都紛紛收回法寶，壓力驟減，直至消失。
遍佈小鎮上空的陰風，居然被王福一杆令旗，收的七零八落，不成氣候
“惠相兄弟，多謝你們援手。”
從小鎮中傳來一人大叫聲，惠相聽了眉開眼笑，“好兄弟，我們就在鎮外與你們匯合。”
過了片刻，一行人衝出稀薄的陰風，來到鎮外，出現在王福等人面面前。
這羣道道士年紀偏大，身穿道袍又和三清殿風格不同，偏藍白二色。
“長石兄弟，這位是我們新任監院王少殿主，是我家掌殿愛徒。”
“剛纔就是他，破了鬼災，救你們出來。”
對面有十幾個道士，都是入曲修士，聞言愣了愣，目光落在王福身上。
西北下院，他們平時多有接觸，算是很熟，卻沒想到，新來的監院這麼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