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中,一道人影跌跌撞撞,撲倒在地上,雙手亂抓亂摸。
過了片刻,他勉強起身,跑了幾步,又看到從屋檐懸掛的半片屍身,嚇得連苦膽都吐出來。
“這是什麼地方,山裏沒有這樣的地方?”
人影起身,只是一個身穿粗布短衣的山民,環視四周,不知道該往何處去。
這時候,對面一人緩緩走來,腳步沉穩,投有半點幽幽鬼氣。
“你是人是鬼?
山民驚恐不已,大聲詢問對方。
“我?”
來人感覺好笑,“當然是活人了,你是此地村民麼,怎麼……”
說話之人正是王福,他也覺得奇怪,村社裏面還有活人?
“我不是,我不是。”
山民矢口否認,“我家住在山裏,從沒來過這裏,你能帶我出去麼?”
王福微微皺眉,問道,“你家在哪座山裏?”
“鼓山!”
王福心一沉,上前揪住山民,“你再說一遍,哪裏?”
“鼓山。”
山民無辜解釋道,“我們山裏有山神老爺庇佑,沒有鬼,只有外面纔有惡鬼害人。”
他拉住王福袖口,“快帶我出去,這裏怪嚇人的。”
王福卻陷入沉思中,不妙啊,本以爲置身在童真大夜叉的鬼域中。
直到遇見這個山民,的確是活人,也不是鬼物幻化而成。
山民的言行舉止,不像是騙人,如果他真是鼓山土著,情況就嚴重了。
也就是說,他此刻不在外界,而是鼓山鬼界深處。
村民的說法,倒也符合事實,鼓山鬼界裏也有活人,而且被保護的很好。
山中居民身處信息繭房,只以爲住在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外面到處是惡鬼橫行。
“也就是說,童真大夜叉他們,以鬼域爲入口,將我們所有人都拉入鼓山鬼界了。”
王福分析起來,腳下是村社那片區域,按理說在鼓山之外。
可是,村社之內,竟然撞見鼓山的居民,那就不一般了。
王福急切要驗證內心所想,詢問山民,“你從什麼地方過來。”
山民瞪大雙眼,指着某個方向。
“你乖乖呆着,不要亂走。”
王福飛身上前,卻沒發現身後的山民,眨眨雙眼隨後化作一縷煙。
王福越往前走,發現環境發生劇烈變化。
村社所在區域,屬於平原地帶,並無多少山峯,然而越往前走,周圍或濃或淡,浮現出一叢叢高峯,儼然是山中景物。
對方所說就有可能是真的,腳下這片土地是鼓山。
王福心頭一動,剛纔山民身旁大樹上,賦予了潛藏的龜靈,看到詭異的畫面。
那位山民,對着他遠去背影詭笑,然後化作一縷輕煙。
王福汗毛都豎起來,剛纔以法眼、命火雙瞳確認,對方是活人來着,到底是什麼地方出錯了。
王福又看自己,命燭時而白,時而紅,答案並不確定。
“這鼓山鬼界,着實有些邪性。”
王福可以確定,命火雙瞳絕無問題,那麼問題就很明顯了。
身處鼓山鬼界,人鬼不分,極有可能造成混精。
以往鬼物施展幻術,那是個別的混淆視聽,可是在鼓山鬼界中,人鬼顛倒已經成了普遍規則。
王福越發肯定,自己和一衆雷火殿同門,都已捲入鬼界核心地帶。
命火雙瞳無用,法眼也會受到干擾,在這裏人鬼不分,越發危險了。
“轟!”
王福頭頂一聲震耳欲聾的炸響,似乎從九天衍生,撕開厚重蒼穹,將悶響灑向人間。
“雷法,是師父。”
王福興奮起來,如此早造詣的雷法,除了丁掌殿之外絕無第二人。
這可真是好消息,師父就在附近,和大夜叉們交手。
但是,王福擡頭,只聽到隱隱雷聲,放眼望去全是茫茫蕩蕩,渾然不似人間,看不到半點雷光。
很顯然,丁掌殿力量雖強,卻仍舊不能破開鼓山鬼界的重重阻隔,聯繫到雷火殿衆人。
“也不知道,師父如今怎樣了?”
王福心想,童真大夜叉便已如此厲害,再加上神力、藏密二鬼,必定是一場惡戰。
三清殿那邊,暫時指望不上他們的救援,只能靠丁掌殿自身。
王福正擔憂,耳邊雷音陡然拔高,尖利得似乎刺破耳膜。
他忍不住擡頭看天,卻見到終生難忘一幕,天降隕石。
一團水滴模樣的火星從天而降,等靠近了看,卻是一團火球拖拽長長尾巴,朝着地面墜落。
若在平時,王福也就當成一般流星,但眼下正值丁掌殿戰,隕石絕對和他有關。
“去看看。”
王福起身飛去,察覺到四面八方,各有千百條氣息驚動了,顯然都察覺到天降隕石。
衆多人影、鬼影朝隕石落點趕去,這時候,隕石燃燒的火光,照得遍地光明。
王福終於看清周圍的地貌,果然是鼓山。
村社集市那片凸起,就像是一塊積木斜插入鼓山內部,鑲嵌在大片山嶺中央。
咚!
明明是正常的落地聲,因此帶動的震動和額抖,卻足以令岩石瓦解、鐵梁震斷。
王福親眼看到,地面泥土在波及下,瞬間化作流液態,吞沒大小石塊。
“什麼東西?”
他心中好奇,隕石的本體,到底是什麼?
過了不知多久,地面仍殘留餘震,王福已等不及,來到隕石落到的凹坑旁。
“好大。”
一道道目光落在物體上,接連響起驚呼聲。
果然不是隕石,畢竟再大的隕石,也不會引起衆人驚歎。
躺在深達百米的凹坑中的,是一枚小山般龐大的……空竹。
呃!
王福回憶了下,這玩意兒,應該是怎麼玩的?
貌似用木杆提着一條線,通過摩擦帶動空竹旋轉拋上落下,花樣很多。
關鍵是,這玩意兒是小孩子玩的。
作爲孩童玩具的空竹,拳頭大是正常,但若是像眼前這般如小山般,就太不可思議了。
難怪所有人看到的第一眼反應,就是脫口而出兩個字,好大。
“這是……”
終於有個聲音響起,似乎語調有些顫抖。
“這是童真大夜叉的鬼寶。”
王福心頭一凜,大夜叉的法寶被打落了,難道是師父所爲?
回想剛纔火光繚繞,這個可能性有八成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