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醒醒啊!”
沈景雲意識慢慢復甦,看到了頭頂的深色牀幔,耳旁是母親和秋夕的聲聲呼喚。
她不是正在遭遇產後血崩,危在旦夕嗎?
揉了揉發痛的額頭,沈景雲緩緩坐起身來,瞥了一眼屋內的衆人。
端遙、秋夕,她們明明都已經
感受到沈景雲的目光,端遙拉住了沈景雲的手。
“雲兒,你可算是醒了。”
掌心溫熱,感受到端遙的溫度,沈景雲的眼淚從眼眶奔涌而出。
她的母親端遙,那個端家的掌上明珠,因爲老道士說她腹中之子與老夫人相沖,被迫移居到別院,再加上兩三月時就被當時的顧姨娘下了藥,胎死腹中,以至於端遙也因此喪命。
“雲兒,你這是怎麼了?”
沈景雲這一哭,倒是讓端遙不知所措。
“母親。”
沈景雲開口,嗓音嘶啞。
她終於明白過來,她重生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
秋夕在身旁伶俐地開口。
“小姐,今天是雍歷十四年,小姐忘了?”
端遙看着自家女兒連哪一年都不記得了,不由得慌了神。
“雲兒,母親知道你絕對不會刺殺齊王的,母親相信你,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原來是這個時候。
上一世,她愛慘了長孫君逸,卻不想有一次在自家府上,她纏着長孫君逸爲她作畫,忽然遇到黑衣人行刺。
長孫君逸被刺中腹部,失血過多,當所有人趕到現場,看到的只是暈過去的長孫君逸和她手裏的刀子。
正因如此,聖上龍顏大怒,險些禍及沈家滿門,由於長孫君逸求情,且是先帝爲他們二人賜的婚,這婚事才並未作罷。
誰知,這卻是噩夢的開始。
由於她的存在,沈家以及外祖父的端家才盡心盡力,幫助長孫君逸奪得了九五至尊的位置。
可所有的深情都在沈景雲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被血淋淋地撕開。
端家被安上了謀反的罪名,抄了家。端家家主端盛,那個愛笑的哥哥,被皇上處了剔骨之刑,頭顱割下來餵了狗。端家老爺子,那個一門心思對自己好的老爺子,卻在獄中觸壁而亡。端家所有女眷流放邊疆,可憐端家滿門忠烈!
而她,也是在生產之時,被沈景婉告知此事,怒急攻心,以致早產血崩。
沈景雲壓抑住心中潑天的恨意,緊咬牙關。
這一世,她絕不會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顧靈玉、沈景婉、長孫君逸,一個都跑不掉!
看着端遙依舊擔心的目光,沈景雲緊了緊端遙的手,搖了搖頭。
“二妹妹醒了?”
屋門打開,沈景婉一臉慌張地跑了進來。
見到坐在牀上的沈景雲,她眼眸中帶着明目張膽的得意。
沈景雲看着沈景婉臉上的表情轉換爲擔憂,心痛,不由得心中好笑。
這樣的沈景婉,她前世居然還以爲她們二人是真的姐妹情深!
沈景婉坐在牀邊,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沈景雲。
“二妹妹是驚懼過度暈了過去,可是失手朝着齊王殿下下刀的時候,可不見得這麼柔柔弱弱呢。”
沈景雲明白,此刻最要緊的是抓住真正的兇手,也不能讓長孫君逸死在沈家,留他一條命。
“老爺到!”
話音未落,左相沈風面帶怒色,大踏步走了進來。
衆人還未反應過來,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就結結實實的到了沈景雲臉上。
“逆女!還不跪下!”
沈景雲被這一巴掌扇得偏過頭去,腦中嗡嗡作響。
是啊,她這個好父親,從來都是以家族名譽爲重,從來不分青紅皁白。
沈景雲緩緩下榻,直挺挺跪在了沈風腳邊。
“父親,女兒確實有錯,但錯不在刺殺齊王,錯在放走了刺殺齊王的人。”
沈風聽得此言,卻是更加生氣。
“你不但不知錯就改,隨爲父去請罪,還在這裏狡辯,好啊,來人,請家法!我打死你個不孝女!”
“棍棒無眼,老爺不能對我們的雲兒這樣啊!”
端遙撲到沈景雲身上,擡頭苦苦哀求。
無視端遙的哀求,沈風拿過身邊小廝遞上來的木棍,一把拉開端遙,朝着沈景雲後背打去。
一旁,沈景婉眼中閃着報復的快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眼淚汪汪。
“父親,二妹妹年紀還小,許是無意之中犯下大錯,還請父親從輕責罰。”
“年紀還小?她也只比你小一歲!如此不懂事,陷我沈家於水火之中!”
棍子重重的打在身上,沈景雲緊咬牙關,一聲不哼。
看着沈景婉還想要火上澆油,沈景雲冷笑出聲。
“大姐姐如此情深義重,倒不如替妹妹捱了罰?”
沈景婉閉了嘴,看到沈風頭上青筋暴漲,內心不屑。
沈景雲,我看你能撐多久!
“老爺,不好了,齊王發着高熱,大夫說回天乏術了!”
沈風的貼身小廝急匆匆地闖進來,神色慌張。
“什麼?”
沈風丟下棍子,一把拉起了沈景雲。
“逆女,跟着我好好看看,沈家是怎麼被你弄得家破人亡的!”
說罷,背上早已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沈景雲,被兩個粗使老媽子架着,踉踉蹌蹌地出了門,朝着客房走去。
身後跟着端遙一羣人,卻是各懷心思。
客房內。
長孫君逸已是面色慘白,躺在牀上,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了。
屏風外,一羣老太醫神色焦急,商討着對策。
“如果還不能退了高熱,只怕齊王是難逃一死了呀。”
“現在這種情形,也只能請端家老爺子出面了。”
“是啊,端家是醫術世家,興許還有救。”
此刻,沈景雲被那兩人丟在了客房門外的地上,卻是清清楚楚聽到了那幾位太醫的話。
他們口中的端家老爺子,正是沈景雲的外祖父。
上一世也是外祖父出面,才保住了長孫君逸這條命,誰知他卻恩將仇報,抄了端家滿門。
“我能救。”
一道雖然虛弱但毫不遲疑的聲音傳來,衆人循聲望去,只見沈景雲坐直了身子,不卑不亢。
正是冬天的時候,她卻只穿了一身淺藍色交領襦裙,連個披風都沒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