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沈家大小姐揭了懸賞,正往皇宮去呢!”
“是嗎?那豈不是咱們的瘟疫有救了?”
“誰說不是呢。”
人羣中,竊竊私語的聲音不斷傳來。
“讓一讓,讓一讓。”
那些議論的人連忙退到兩旁,豔羨的目光看着路中那一頂轎子。
微風輕輕拂起轎簾,沈景婉的側臉出現在衆人視線中。
“果真是沈家大小姐!”
“沒想到沈大小姐什麼都會,居然還會醫術!”
“是啊,日後若是誰能娶到沈大小姐,那就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啊!”
這些議論的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而是一字不落地傳進了沈景婉的耳朵裏,她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不只是幾世的福氣,我是要成爲皇后的人!
沈景雲,你現在已經拍馬也趕不上我了!
進了皇宮,按照規定,只能步行前往皇上處理政務的太極宮暖閣。
沈景婉挺直着脊背,一步一步向前走着,頗有大家規範。
待到走到暖閣,早有內監等在那裏,上前引着沈景婉踏入了內閣。
內閣之中,皇上負手而立。
蒼老雄渾的聲音響起。
“沈家大姑娘?”
“臣女正是。”
沈景婉盈盈下拜,不敢擡頭看皇上一眼。
“你的藥方給內監吧,他們會帶到太醫院去,至於你——”
皇上頓了頓,沈景婉心中咯噔一聲。
好在,皇上並沒有沉默太久。
“你去陪陪皇后吧,跟着她學些禮儀,等太醫校驗過,我自然會嘉賞你。”
“多謝皇上!”
沈景婉喜出望外,沒想到這次能在宮中待這麼久,等功成出宮去,不知道要羨煞多少旁人。
待到沈景婉的腳步消失,皇上輕嘆一口氣。
“希望能帶來好消息。”
西山別院。
沈景雲打點好了行裝,秀姨路過,腆着臉湊了上去。
“小姐,您是要出門去嗎?”
沈景雲略帶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是啊,京中有些事,出去一趟。怎麼,你有什麼事嗎?”
秀姨趕忙搖搖頭,跑遠去了。
秀姨的表情變化被沈景雲盡收眼底。
“她如此沉不住氣,什麼都寫在臉上了。”
說罷,朝着煙蘿招了招手。
“回來吧,按時辰來算的話,沈景婉應該已經見過皇上了,咱們只等着看好戲了。”
在深宮不得寵的那麼多年,沈景雲哪一晚不是聽着沈景婉與長孫君逸的歡聲笑語,數着這宮內的每一塊牆磚,走遍了宮中每一寸土地。從朱雀門走到太極宮要多久,沈景雲不能再瞭解了。
“我讓你放出去的話放了麼?”
沈景雲側頭看着秋夕。
“小姐交代的,奴婢定然照辦,現在城中應該有不少百姓知道了,咱們健盛堂研製出了治療瘟疫的法子。”
秋夕臉色嚴肅。
“那就好。”
沈景雲走進屋內。
“收拾東西,去一趟健盛堂。”
秋夕辦事果然利落妥當,雖說城中大多數百姓都還保持着觀望態度,但是沈景婉偷了健盛堂方子這個謠言已經傳了出來。
不少人已經擠在健盛堂門口,想要買藥看病。
而這些,遠在宮內的沈景婉一概不知。
這時,一頂不起眼的青灰小轎擠過人羣,放在了健盛堂門口。
“方纔那位姑娘是誰?”
“沒聽說過健盛堂有女醫啊。”
兩個人在那裏討論着,有一個大聲插了進來。
“這你們就不懂了吧,聽說健盛堂的老闆,是個奇女子!”
“哦?怎麼說?”
“她呀,家財萬貫,而且精通醫術,好得不得了!”
這些雜言雜語傳到沈景雲耳中,她只是微微一笑。
站在門口的小廝收到沈景雲的意思,朝着門外朗聲道。
“大家散了吧,明日健盛堂將會給大家一個驚喜!”
這算是沈景雲的手段,也是等着明日沈景婉的“好消息”。
醫館內,秋夕拿出了那副真正的藥方遞給了溫燁。
溫燁不懂這些東西,南風見狀,接過了藥方。
從頭至尾瀏覽完,南風眼中露出讚歎之色。
“如此絕妙的藥方,姑娘當真厲害。”
看着南風的氣度和舉止,沈景雲明白,只怕他已經在這醫館內當了半邊天。
“南風大哥,這劑藥方你收好,明日就按照這個,先給得了瘟疫的人配藥。”
秋夕叮囑道,隨即目光似有似無地瞟向了溫燁。
南風先是答應,隨即沉吟了一番。
“怎麼了?”
沈景雲看了出來,向南風問道。
“這藥不難配,只是藥材恐怕沒有這麼多。”
南風面露難色,他掌管着藥材,自然知道數目。
沈景雲輕輕頷首。
“我這次來,也是爲了這件事。城北有一個藥坊,名爲藥香齋,是我母親的產業。”
南風思索良久,纔想起了沈景雲說的哪一家。
“我記得那是個又小又破敗的藥坊”
南風沒再說下去。
沈景雲笑着搖了搖頭。
“今時不同往昔,我特意在那裏存夠了藥材,恐怕是千金藥坊的兩倍之數,只等着這次瘟疫。”
沈景雲此言一出,四下皆靜。
良久,溫燁難以置信地開口。
“那你打算把那批藥材定價到哪裏?”
沈景雲沉吟了一聲。
“是千金藥坊價格的一半。”
“你瘋了?”
看着這幾人與當初甲乙丙丁如出一轍的反應,沈景雲失笑。
“絕對不會虧,這場瘟疫來得正是時候。”
說到這裏,沈景雲正色。
“健盛堂要做好十足的準備,一方面,準備好接納入城的災民,因爲皇上恐怕已經決定打開城門,讓那些災民進來。”
沒有人問沈景雲爲何她會覺得皇上會打開城門,都認真聽着她的每一個字。
“另一方面,這些所有城外的災民,治療時不得收取任何費用。城內來治療的病人,視家庭情況而定。”
沈景雲已經思慮明白。
災民的錢一定不能賺,但不代表城中富庶人家的錢不能賺。
這點她還是拎得清的。
衆人點頭表示明白。
“還要向官府求了皇上的許可,在城門口施粥。”
想了想,沈景雲又加了一條。
“姑奶奶,旁的就算了,施粥的銀兩,誰出啊?”
沈景雲是個嫡女,自然萬事想得周到。
可溫燁只是個商人。
商人只會唯利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