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澈的目光死死盯住了場中,不放過任何尋找沈景雲的機會。
“一號在那裏!”
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衆人循聲望去,那個人手指着一片煙霧最濃郁的地方。
煙霧內,彷彿隱隱約約有一個人影。
隨後,那抹身影忽然朝着外面緩慢地走了出來。
一步,兩步,步伐雖然有些虛浮,但是不難看出,沈景雲還仍有餘力。
長孫澈懸起的心慢慢放下,他方纔也只能感受到兩道微弱的氣息,現在看到沈景雲還能走,說明問題不大。
而桑稚那邊,卻忽然慢慢蹲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桑稚力氣耗盡了?”
沈景雲的腳步並未停頓,依舊是一步步緩緩向桑稚走過去。
待到衆人的視線再清晰一些,便看到了沈景雲深藍的裙襬上,大片大片的血跡。
“看來一號也沒喫到什麼好果子啊”
衆人又繃緊了心,看向場內的局勢。
桑稚在蹲下之後,便沒有了動作,而沈景雲也在離桑稚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手上的軟劍不知飛到哪裏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指間隱約可見的銀針。
忽然,蹲在地上的桑稚猛然而起,手中撿起了地上的重劍,朝着沈景雲揮了過去!
這一擊,彷彿鳳凰隕落之前的絕望一擊,它裹挾着巨大的力量,還有濃重的殺意!
“沈景雲,你敢讓我重傷,今日,你的屍體必須留在這個臺子上!”
桑稚的聲音中夾雜着濃濃的怒意,清朗的嗓音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讓人心寒的沙啞。
在衆人的驚呼聲中,沈景雲不退反進,直直迎着桑稚的重劍而去。
“她瘋了嗎?連一個武器都沒有,就要上去拼命!”
拓跋燁腦子頓時嗡地一聲炸開來,上前一步便打算前去阻攔。
“我看你纔是瘋了!比賽規定若是有人上去攪局,你知道是什麼樣的後果嗎?”
長孫澈死死拉住了拓跋燁,阻止了他前衝的力氣。
“你不是很愛她嗎?見死不救嗎?”
拓跋燁猛地揮開了長孫澈的手,雙目怒瞪着長孫澈。
“她心中有數。”
長孫澈看向臺子上,聲音冷靜地超出了常人能理解的範疇。
但若是熟悉長孫澈的人在這裏,定然會知道,這是長孫澈在精神極度集中時纔會有的反應。
甚至此刻長孫澈周身的內力已經瘋狂運轉到了極致,哪怕沈景雲有一絲危險,他都會衝上去營救。
沈景雲不退反進的動作也驚訝了桑稚。
重劍迎頭一擊的威力,桑稚比誰都清楚,這沈景雲怎麼回事,竟然敢正面迎接!
腦海中雖然這樣想着,桑稚卻並沒有停下這一擊。這已經是他耗盡全力的一擊了,此刻,他只覺得自己體內彷彿被抽空一般。
但是桑稚的心中萬分篤定,沈景雲接不下這一擊。
沈景雲正面遊走到了桑稚的身前,此時他的重劍只差一個加力便能徹底完成,落下來給沈景雲最重的一擊。
沈景雲卻忽然嫣然一笑。
“恐怕你此刻的身體十分虛弱吧?二段加力,不知你有沒有呢?”
“你怎麼會知道二段加力?你偷學玄宗武功?”
這個重劍一整套的內力運行之法,只有桑稚知道,就連保管卷宗的玄宗長老都不知道!
沈景雲是怎麼知道的!
沈景雲當然不會告訴桑稚,她是感受到了桑稚的內力運行。
“怎麼知道的就不告訴你了,但是,只怕你的內力,我要打斷一下了。”
重劍雖然重,且威力巨大,但有一個不好的缺點便是行動笨拙,十分遲緩。
桑稚小小年紀,雖然將重劍的力道修習到了一個地步,但是顯然也沒有打破重劍笨拙的這個瓶頸。
而就是這個檔口,被沈景雲抓住了機會。
她手中的銀針在貼身和桑稚纏鬥時,盡數射了出去,瞬間便沒入了桑稚的穴位之中。
桑稚體內運行的內力瞬間被控住,而由於慣性作用,桑稚手中的重劍砸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響聲。
“我的內力!沈景雲,你手段卑鄙!”
桑稚身體本就極度虛弱,而今沒了內力,連拿起重劍的能力都沒有了。
“發生了什麼?桑稚方纔不還聲勢浩大地揮劍嗎?”
“不知道啊。”
場下的觀衆竊竊私語着,此時場上莫名的寂靜,彷彿連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到。
桑稚轟然倒地,而沈景雲依舊站在那裏,面色如常。
“本組,沈景雲勝!將繼續使用一號號碼牌!”
裁判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比武場,但卻沒有一人發出聲來。
“曾經穩居榜首的重劍桑稚,居然敗了,還敗得這樣徹底。”
終於,一道輕輕的嘆息聲傳來,盡數飄進了桑稚耳中。
他原本空洞的眼睛慢慢有了焦距。
“不!我沒輸!沈景雲,你耍陰招!”
沈景雲原本都欲轉身離開的身影一頓,回頭看向了桑稚。
裁判也將目光投向了桑稚。
“一號用了什麼手段嗎?”
裁判繃着臉問道,畢竟比武場上若是真的發生了這種事,那這個人是要直接被驅逐出賽,還要付出代價的。
“她用毒針!她消散了我的內力!”
桑稚指着沈景雲,憤怒地吼着。
若是普通的銀針,在比賽內是不犯規的,但若是銀針上淬了毒,則可以被判定爲違規,並且算是重大的違規。
桑稚便是因爲內力的忽然消失,而認定了沈景雲的銀針上帶毒。
“啊?若真的是這樣,那這沈景雲倒還真是勝之不武了。”
臺下,人羣中又開始了議論。
“我就說嘛,女人就是喜歡耍陰招!這樣的人要是被老子碰到了,肯定教訓的她服服帖帖!”
刺耳的大笑聲傳來,沈景雲猛然回頭,凌厲的目光望向了那個大笑的男人。
“閣下若是不服氣,大可後日前來挑戰,不必在這裏逞一時之快!”
那個男人被沈景雲的眼神嚇住,瞬間閉上了嘴。
“到底是不是帶毒,還請裁判驗一驗便知。”
沈景雲將銀針拿了出來,盡數放進了裁判早已準備好的托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