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片黑色之中,她不知度過了多久,久到她已經忘記了時間。
正在意識渾渾噩噩之際,一道白光襲來。
沈景雲一瞬間被刺的有些睜不開眼,待到白光散去,長孫澈的身影卻浮現在了面前。
“阿澈?”
沈景雲聽到自己的意識這樣輕聲喚道。
長孫澈並未答話,只是朝着沈景雲微微一笑,下一秒,又有一道白光來到了長孫澈身邊。
宛如聖人一般縹緲的聲音響起,迴盪在沈景雲耳邊。
“你願意用自己半生的苦痛,換得她重來一世?”
緊接着,沈景雲親眼看到長孫澈垂眸片刻,淡淡答了一句。
“我願意。”
瞬間,沈景雲周身的黑色慢慢分崩離析,逐漸全部消散。
“小姐?小姐,您在想什麼呢?”
沈景雲意識猛然回籠,看到鏡子中不過十四歲的自己。
“秋夕,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沈景雲狀似無意地問道。
秋夕點了點頭,繼而又搖搖頭。
“奴婢相信,卻又不信。或許兩個人的緣分來自於前世,但是一定是和前世不一樣的。”
沈景雲輕笑出聲。
“算了,這個問題毫無意義。”
正在這時,長孫澈在外面敲了敲門。
“進來吧。”
沈景雲坐在梳妝鏡前,任由秋夕幫她挽起了一個隨意的髮髻。
“我幫你帶了魚片粥,沒想到在這裏也能看到糕點鋪子,順便幫你帶了些梅花糕。”
長孫澈將油紙包着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放在小案几上,顯得再熟稔不過。
看着這樣的動作,沈景雲卻是一愣,前世的一幕登時浮現在眼前。
“聽說你喜歡喫梅花糕,我這次偷偷從宮外帶了些來。”
空無一人的未央宮內,長孫澈也是這樣拿出了糕點,擺放在沈景雲面前。
“你怎麼了?還不舒服嗎?”
看到沈景雲又開始發呆,長孫澈有些擔憂,伸出手在沈景雲額頭試了試。
“也沒發熱啊。”
沈景雲緩過神來,搖了搖頭。
“沒事,只是躺的太久了,有些不習慣罷了。”
說着,沈景雲走到小案几前面,隨眼掃過魚片粥,便拿起了一塊梅花糕。
“你縱然是不喜歡喫這樣清淡的粥,也總該喝一些。我還帶了一些下粥的小菜,或許能開胃一點。”
長孫澈又從另一側的油紙包內,拿出了幾碟小菜。
“阿澈”
沈景雲這次是真的疑惑了,彷彿分不清了夢境與現實。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這樣清淡的粥?”
長孫澈彷彿看傻子一般看了沈景雲一眼,無奈道。
“你的手從粥碗上略過去,停都不帶停頓一下的,難不成不是不喜歡?”
沈景雲心中存了些許疑惑,但是長孫澈的這個解釋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處,難不成是她多疑了?
她從長孫澈手中接過了粥碗,舀了一勺放進嘴裏。
出人意料的,這個魚片粥並不是十分清淡的口味,反而在裏面加了胡椒粉,甚至有微微的辣。
沈景雲驚異地擡起頭來,正好和長孫澈的目光撞了正着。
沉默良久,沈景雲終於出聲誇讚了一句。
但沈景雲內心已經開始盤算,如何才能委婉地問及長孫澈,關於人重生這件事。
想了一會,沈景雲沒有任何頭緒,萬一長孫澈並不知道,那自己貿貿然告訴他,豈不是會被當成妖女抓起來?
沈景雲心中暗暗搖頭,還是算了吧。
一碗粥就着小菜,沈景雲並未喝完,放下粥碗,沈景雲伸了個懶腰。
“我想出去走一走。”
她的目光殷切地看向了長孫澈,誰知,長孫澈卻微微搖了搖頭。
“不可。”
“爲何不可?”
沈景雲有些疑惑,看看秋夕,看看長孫澈,兩人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
“小姐,你不知道,外面每天都會有挑戰者來轉,就等着小姐您醒呢!如今他們還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恐怕又是場惡戰。”
沈景雲這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還佔着第一這個位置呢!
聽完秋夕的話的沈景雲,轉瞬之間又縮回到了牀上。
“也是,我的筋骨還沒恢復好,明日再正式迎戰吧。”
長孫澈看着沈景雲一副小孩子耍脾氣的模樣,不由得笑出聲來。
是夜,沈景雲的房內,一身黑色夜行衣的沈景雲從窗子溜了出來。
“在屋子待的都要發黴了,再不出來曬曬太陽,只怕就要爛在裏面。”
沈景雲悄聲嘀咕着,翻上了房頂,東找西找,在一片瓦磚下面翻出來了一瓶酒來。
“幸好上次在這裏放了一瓶,對月飲酒,豈不美哉?”
沈景雲翻身坐在了房頂,看着遠處明亮的月亮。
“的確美哉,只是沒人作陪,沈小姐一個人豈不孤單?”
這道聲音一出,沈景雲的背瞬間僵住了。
“什麼,什麼沈小姐,你認錯人了!”
故作粗獷的聲音從沈景雲嘴裏發出來,她的肩膀卻被人猛然拍了一下。
“出來就出來吧,還穿的這樣薄。”
長孫澈輕輕抖開了披風,披在了沈景雲的肩上。
“你怎麼沒睡?”
沈景雲心虛地開口,不敢正眼看一眼長孫澈。
“我知道以你的性子,半夜定然會偷溜出來,就早早地在房頂上等着了。”
長孫澈一臉理所當然地說着。
聽得長孫澈這樣說,沈景雲心中莫名鬆了口氣。
“要喝酒嗎?這可是我前幾天花重金買的桃花釀。”
沈景雲揚了揚手中的酒瓶,長孫澈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接過了酒瓶,朝嘴中倒了一口。
“你的本性倒是沒變,嚮往自由,不愛拘束。”
長孫澈喝完一口酒之後,話彷彿突然多了起來,冒出了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嗯?”
沈景雲側過頭去,看着長孫澈的眼睛。
“爲什麼這樣說?你從前便知道我的本性嗎?”
沈景雲此刻只覺得自己的心彷彿要跳出來一般,十分緊張。
“從前知道嗎”
長孫澈低聲呢喃了一句,看着遠處的月亮。
“應該是知道的吧。”
此言一出,彷彿驚雷一般炸在了沈景雲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