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舊是先前的禮儀嬤嬤,仍舊教着沈景雲需要注意的送嫁宮規、禮制。
沈景雲認真聽着,時不時有些恍惚。
那日,也就是差那麼一點,和親的人就變成她了,如今也不會有這樣好的運氣坐在這裏聽禮儀嬤嬤教導。
兩日的時間飛快過去,第三日,沈景雲隨同端遙一起進了宮中,爲白瑾出嫁做準備。
一路上,沈景雲與端遙的氣氛仍舊有些沉寂,沈景雲時不時掀開簾子看向窗外,想要掩蓋這樣尷尬的氣氛。
端遙彷彿也是如此,沈景雲的餘光可以瞥見,端遙在她向外看之時,嘴脣總是囁嚅着,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都沒說出口。
臨到下車時,端遙有些心緒不寧,下車時竟然一腳踩了空處。
“母親小心!”
沈景雲幾乎是下意識扶住了端遙,隨後,母女兩人相視一笑,彷彿一瞬之間,前兩日的隔閡便消弭了。
沈景雲與端遙攜手走進宮中。
此次送嫁的是朝廷命婦,以及各個有品級的貴女。
沈景雲作爲郡主,自然在送嫁之列。
婚禮上,白瑾哭得彷彿一個淚人,皇后只能不斷命宮女替白瑾擦拭着眼淚,以免哭花了妝容。
沈景雲面無表情地瞧着,卻猛然發現,端遙不禁也紅了眼眶,或許是想到日後自己也要出嫁吧!
沈景雲如是想着。
幾乎所有的流程都走完,接下來便是由雍朝軍隊護送着白瑾出關,去往齊國了。
然而這次皇后的安排,與祖制上所有公主的出嫁都不相同。
皇后竟然讓所有的命婦都陪同白瑾一起出宮,將其送到關外。原因竟然是白瑾是她的胞妹,她不捨白瑾在雍朝境內喫苦,是以才做下如此決定。
沈景雲等人雖然心存疑惑,但卻只能跟着皇后的意思走。
所有的命婦們登上馬車,雍朝的隊伍就浩浩蕩蕩朝着關外行去。
“母親,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自從沈景雲與端遙解除隔閡之後,沈景雲便重新開始與端遙無話不談起來。
端遙看向窗外,也輕輕點了點頭。
“外面的士兵本該帶着些送親的輕鬆,但他們卻一副如臨大敵的嚴陣以待一般。還有,這次來的朝廷命婦,哪個家中不是手握重權?”
端遙分析的句句在理,這也正是沈景雲疑心的地方。
這一切,彷彿都指向了同一個答案。
“皇后,有異心。”
沈景雲得到這個答案,心中有些震驚。
再想起今早皇帝的異樣反應,還有那有些渙散的瞳孔,沈景雲越發覺得皇后不對勁。
她悄然握緊了端遙的手,低聲道。
“這裏距離雁門關,還有將近一日的路程,我猜皇后不會在這麼靠近朝廷的地方動手,母親先休息一下,保證精力,以免到時候發生變故。”
端遙看着沈景雲嚴肅的表情,微微點了點頭,隨後閉上眼睛,逼迫着自己睡去。
沈景雲則也緩緩閉上眼睛,將意識放出體外,隨時準備着應對突發的變故。
更有些要嚷嚷着回去,卻被士兵們攔住了,他們更是放下狂言,揚言若是再有人這麼說,一律按違抗皇命,就地處斬。
一日時間很快過去,到了雁門關之後,衆人送了白瑾出去,便又被士兵看守着,連夜準備趕回京城。
而就在沈景雲警醒了一日,稍稍放下心之時,外面卻忽然傳來了喊殺聲。
沈景雲稍稍鬆懈下來的神經猛然一震,連忙坐了起來。
端遙睜開微微閉着的雙眼,拉住了沈景雲的手。
“雲兒,我們該怎麼辦?”
沈景雲輕輕搖頭,仍舊凝聚精神,聽着外面的動靜。
“大約有數百人。”
沈景雲說罷,聲線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若真的是皇后下手,這也太狠了,護送的士兵左不過數百人,外面現在偷襲的便有數百人。
皇后難道不怕玩大了,那些朝廷重臣羣起而反抗嗎?
沈景雲拉着端遙,跳下了馬車。
“現在馬車上不安全,我們先去找個地方躲起來,兵亂結束之後,咱們再回來。”
端遙跟在沈景雲身後,兩人一起藉着馬車的掩飾,挪動着步伐。
其餘一些命婦也看到了沈景雲,聯想到先前沈景雲在武道盛會上面的表現,也選擇了跟着沈景雲一同走。
那些抵抗在外圍的士兵很快便抵擋不住,偷襲者們朝着內圈殺了過來。
沈景雲見勢不妙,拉起端遙,拔腿就跑。
“朝着樹林掩映的地方走!”
這是沈景雲的優勢,樹林掩映,那些人便不會追查到沈景雲,而沈景雲對外界的感知力極高,能夠適時地躲避追殺的人。
沈景雲此言,也是給其餘驚慌失措的人提了一個醒,頓時,十幾位命婦做鳥獸狀散去,都朝着路旁的叢林跑去。
沈景雲拉着端遙,二人在一棵樹後蹲下,前面是綿密的灌木叢,後面是蒼天大樹,讓人十分有安全感。
沈景雲留心感受了一下週圍的狀況,還並沒有人搜查到這裏。
沈景雲稍稍放下心來,計劃着接下來逃跑的路線。
馬車旁今夜怕是去不得了,朝廷的士兵所剩無幾,不過那些命婦們卻無一人傷亡。
沈景雲隱隱約約明白了皇后的意思。
“如今京城之中,只怕也是一場動亂。皇后此舉是爲了恐嚇咱們呢,若是不聽話,今日可不是被驅趕地四處逃竄的結果了。”
猜明白皇后的心意之後,沈景雲又偷眼看了一眼外面。
果不其然,那些偷襲的人開始虛張聲勢起來,卻並沒有真的殺人,而是一直在周圍走來走去,嚇得那些命婦們縮在草叢裏,一動不敢動。
“母親,咱們只需要等在這裏便好了。”
沈景雲低聲道。
端遙點了點頭,拉着沈景雲的手,繼續躲在灌木後。
但事情卻突然開始發生了變化。
那些刺殺者彷彿忽然接收到什麼命令一般,紛紛朝着灌木叢逼近,似乎是要搜查出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