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雲一一應了,又讓秋夕煙蘿給她們分了賞錢,凝安才又上前來。
“太子殿下原本是齊王之時,府中還有幾位通房,如今將要繼位皇帝,想來那些通房也會有名分,但不會越過太子妃您就是。”
沈景雲微微頷首。
和她講這些是凝安的分內之事,但對於沈景雲這種絕不會在皇宮之中久待的人而言,並沒有什麼用。
看着沈景雲興致缺缺的樣子,凝安從那些宮女之中拉出了一個人。
這個人沈景雲方纔便看到了,別的宮女都是一身淡粉色服飾,唯獨她一身青色。
凝安掐着她的臉蛋擡起頭來,沈景雲驚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個女子,竟然生的和她有八分相似!
凝安垂眸,解釋道。
“這是太后娘娘在民間尋了許久尋到的女子,無父無母,養在身邊了一陣子,現在指給娘娘,主要是爲了保護娘娘的安危。”
那名宮女從開始到現在都未說過一句話,沈景雲心中大概明瞭。
說是保護沈景雲的安危,只怕是爲了隨時監視她來的,這宮女沒有說話,估計是個啞巴,只是不知道是被太后毒啞的,還是天生如此。
“她是個啞巴,沒有名字,我們就叫了她啞奴。功夫極好,也聽得懂我們說的話。”
沈景雲瞭然,又低頭端詳了一番啞奴。
她與自己長得像,只是卻又不盡相同。
沈景雲那雙標誌性的,狐狸一般的眼睛是畫龍點睛之筆,而啞奴的眼睛平平,也少了些靈氣,只是鼻子嘴巴像了許多。
“你們都下去吧,我累了。”
沈景雲倚靠在鳳椅上,淡淡道。
待到人都走後,啞奴便靜靜呆在了沈景雲身邊。
沈景雲回頭看了她一眼,她也只是低着頭不說話,沈景雲又看了看身旁的煙蘿和秋夕,狀似無意道。
“陪我去內殿。”
煙蘿秋夕會意,扶着沈景雲來到了內殿,啞奴跟在沈景雲身後,來到這裏,沈景雲坐在牀榻之上,低聲感嘆了一句。
“果然,皇宮之內的牀榻就是軟,你說是吧,啞奴?”
再擡起頭時,沈景雲的眼中便滿是殺意。
啞奴在毫無防備之下,已經被秋夕和煙蘿聯手按住,跪在了沈景雲身前。
但啞奴的面色依舊淡然,彷彿絲毫不畏懼沈景雲殺了她一般。
她張了張嘴,發出了“啊,啊”的聲音。
從她的嘴中,掉出了一個小瓷瓶。
掉落在地,瓷瓶應聲而碎,從裏面滾出了一張字條。
啞奴用眼神示意沈景雲撿起這張字條,沈景雲打開一看,頓時沉默了下來。
“太后娘娘真是好手段。”
沈景雲將紙條蘊含了些內力,狠狠拍在了啞奴的臉上,頓時,啞奴的臉上便多了一道血肉模糊的痕跡,可想而知沈景雲下手有多重。
那張字條上,便是寫了沈景雲若是要了啞奴的性命,那麼太后便會斷了端遙的四肢,但不會讓她死去,一輩子飽受痛苦折磨。
啞奴生生捱了這一掌,面上頓時顯現出痛苦的神色。
沈景雲沉吟半晌,明白自己尋母心切,一時有些衝動了,隨即揮了揮手,讓秋夕和煙蘿放開了啞奴。
“這是雪凝膏,用了之後,臉上不會留疤。”
沈景雲丟給啞奴一個小瓶子,啞奴接過,什麼表情都沒有,又是宛如木頭人一般站在沈景雲身旁。
“我困了,你們出去吧。”
沈景雲轉身側躺在牀上,背對着三人。
啞奴應該是覺得沈景雲在這內殿之中,也不會掀出什麼浪花來,便隨着秋夕和煙蘿一同走了出去。
沈景雲側臥在牀上,想着今日啞奴所有的舉動。
只要是人,便會有弱點,啞奴的弱點在哪裏?
沈景雲沉思着。
她不在乎自己的容顏,甚至不在乎自己死不死,那她還會有什麼弱點?家人?
沈景雲搖了搖頭,她既然無父無母,自然毫無牽掛。
沈景雲卻猛然想起來,凝安提到啞奴是個啞巴之時,啞奴臉上一閃而過的情緒。
或許,她是被太后毒啞的,或許,她是先天性啞巴。但無論如何,這彷彿是她有些在意的地方。
既然有在意,那事情便好辦了。
沈景雲打定了主意,沉沉睡了過去。
在沈府那些時日,她夜夜幾乎從未睡過,今日或許是過於疲累了,沈景雲竟然在第一次來的地方睡着了。
再次醒來之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沈景雲緩緩睜開眼,大殿內還未燃上燈燭,牀腳卻隱隱約約彷彿坐了個人。
沈景雲一下子清醒過來,狠狠打了個激靈。
“長孫君逸?”
那人聽到沈景雲呼喚,緩緩轉過身來,臉上還帶了些愧疚。
“雲兒,我”
沈景雲頓時又閉上了眼,低聲道。
“我身子不舒服,殿下還是出去吧,以免惹得咱們都不開心。”
長孫君逸嘴脣動了動,囁嚅兩聲,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沈景雲聽得衣料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開門關門的聲音,知道長孫君逸已經出去了,復又睜開了眼。
長孫君逸從知道沈景雲中了噬心咒之後的反應,一直都是這般猶豫,想來是真的不知道他下藥竟然下錯了人。
如今朝政大權被太后把持着,離長孫君逸當初想要成爲威震四方的皇帝的夢想差距頗多。
從某種程度上來看,沈景雲和長孫君逸竟然是一路人。
沈景雲緩緩坐起身來,外面秋夕和煙蘿聽到裏面的動靜,紛紛走了進來。
啞奴仍舊緊隨其後,臉上的傷口已經結了痂,想來是雪凝膏的原因。
“小姐,可要用膳?”
秋夕低聲問着沈景雲,本以爲還會收到拒絕的話語,誰知沈景雲竟然點了點頭。
“要,讓他們傳膳吧。”
秋夕喜出望外,連忙招呼外面傳了晚膳上來。
沈景雲坐在飯桌之前,胃口大開,罕見地吃了許多油膩葷腥的東西。秋夕和煙蘿在高興之後,看着沈景雲還在喫,不由得開始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