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破巖中 >第十三章 暗流紅
    暗流紅之名聽着好似坎水門的毒物,但是爲了避諱說出妖獸血三字的極會人的體面。這上古妖獸的獸血,只是一滴便是能夠大大激發人體潛能,並且讓人處於極度興奮的狀態,所有感官的感知都會加強,也難怪李不言要用於那事。但若是像沈一鳴那樣用如此大量的妖獸血,甚至直接吸入人體與自己的血肉交融,雖是能爆發性地強化一個人的實力,真氣能源源不斷地引入氣海,但是也有着極強的副作用,那便是效果消散時會榨乾一個人的真氣,最後會噴涌般地離開人體,帶走所有熱量,留下一具冰冷的軀殼。而這妖獸毛皮是用於消除這種暴躁兇物副作用的東西,因爲和妖獸血具有親和力,使用過量妖獸血的人用妖獸毛皮裹滿全身,再外部生熱,即可將在人體中亂竄尋找熱量的妖獸血引出人體,重新回到本來的主人上。就像當時李不言把沈一鳴的屍體撈回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凍透了,爲了救活他,用了整整三十二張妖獸皮毛。當沈一鳴重新從皮毛中出來的時候,渾身的肌膚幾乎都是鮮紅的,像極了一個茹毛飲血的狼人。

    此時的沈一鳴剛剛經過死裏逃生,拿着李不言又賜給自己的一點妖獸血哭笑不得。要知道他之前用了運一次貨那麼多的量都沒法追上杜立,這麼一點又能做什麼呢,但是對這種致命東西的癮立刻就戰勝了理智,沈一鳴運氣取出一滴,滴在了眼睛裏……

    當時在陳家驛沈一鳴追出去杜立很遠,卻是被襲來的寒意勸地回到了驛站,想用毛皮自救,可是回去只是已經完全被獸性的野蠻吞噬,於是在場的所有人無一人倖免。自己靠着恐怖的實力和運氣假死在了當場,隨後便被經過的行腳商人發現報官,法部第一時間就封鎖了消息,李不言也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此事,氣憤的同時,極會那邊又要求救活軍部高官,李不言更是心氣不順。

    當時看着像狗一樣乞討的沈一鳴,心中別提有多解氣了,所以給了他更多的妖獸血,這樣自己就能更好的控制他,讓這個軍部大員爲他所用。這也是李不言自從接手妖獸貿易以來的常規操作了,每一次走貨,李不言都會私藏一部分東西,他每次自己藏貨都會用被劫丟失等等藉口,而且每次都會在陸行坊或者典獄坊中的犯人中找替死鬼出來,事情很難敗露,所以李不言也就越發囂張起來,日積月累下來,他的地位在極會體制內更是無法撼動。越是高級的官員,對他的紅貨越是有依賴性,畢竟這東西還能重振男人雄風,解決了不知道多少中年高官的難言之隱。財富和地位的積聚,讓李不言格外的怠惰,直到杜立的出現雖然一時間沒能撼動他的地位,但是第一次讓他感受到了危機感。可是越着急事情就越亂,李不言不再用被劫的藉口之後,他的貨反而常常被劫,雖然極會的態度和之前還是一樣,但是他知道肯定有人在當中搗鬼,自然而然地就會懷疑到杜立頭上。這次的杜立傳信事件更是佐證了李不言的猜想,甚至他懷疑有可能是極會有意而爲之,這讓李不言產生了極大的不安。

    “我聽說你的東西又丟了,還不是你自己乾的?”被稱作師叔的人緩緩開口,乾啞尖細的聲音在安靜的一言寺中格外刺耳。

    “是的,師叔。而且我已經能證實就是之前那個杜立乾的了,我劫到了他傳去極會的消息。”李不言像個告狀的小孩。

    “放心吧,我去幫你擺平。不過……”師叔的話沒有說完,反而是呵呵地笑起來,十分瘮人可怖。

    “那是當然,只要見到杜立人頭,紅貨那是頂頂的管夠。”李不言轉眼間已經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個小小的藥瓶,遞給了師叔。

    沒過幾日,果然不出若竹所料,極會府衙便四處張貼陳家驛一案的通緝令,令上畫像之人確實一個不怎麼認得的英氣中年人,若竹覺得有些眼熟,卻又說不出在哪見過。

    “這不是新上任的陸行坊坊主嗎?我們離開南都以前,就是他剛剛就任,因爲我之前在調查這邊,所以記得很清楚。”蓮兒看到通緝令後悄聲地告訴若竹。

    “還真是,所以極會這次找的替死鬼又是陸行坊的人,這些參加科舉的苦命文人是要怎麼才能殺了一個驛站裏的所有活物,而且還有一個三帶高手在其中呢?”若竹作爲知情人,爲這其中的微妙種種不由地感嘆。

    “那我這幾日便去那豐壽的極會府衙守着了,我倒要看看這東西會吸引多少人來。”蓮兒一下子起了興致,終於又能幫到若竹哥哥了。

    “也好,紅藥師的人不見得有那個眼力見辨別極會的不同人馬,你還是盯着爲好。”

    雖然現在的行程被耽擱了,但是既然這妖獸皮毛和師傅有關,多呆幾日瞧瞧也不是壞事。若竹這幾日在風景如此優美的地方心情那是相當的好,只可惜要不了多久就要繼續啓程面對更多的未知。若竹還是不能放下那顆懸着的心,他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就是會見到師傅,師傅會爲他解開這十年來的祕密,可是現在自己到底需要如何才能安全的抵達坤地門纔是緊要大事。正計劃着如何繼續向北之時,杜立就來了,好似瞌睡遇到了枕頭。

    “若竹老弟,我辦你的事需要幾日,確定東西被接走,我就出發。與此同時你和蓮兒也出發,我們在北一點的始元城福來客棧碰頭,我要儘量避免帶回來尾巴,害了輕紅和你們。”杜立一向嘻嘻哈哈無所謂的態度,今日卻做出了一個確切的安排。

    “當然可以,我正計劃着多久走來着。”若竹倒是也沒有什麼異議。

    又過了幾日,極會派了軍部軍兵坊的一行人馬浩浩蕩蕩地來到了豐壽,當地百姓哪見過這架勢,號稱是查陳家驛逃犯。若竹和杜立便告別了洛輕紅,按照計劃分頭行動去了。若竹剛到始元城就開始了對他的預感的驗證,自己和蓮兒在城中找尋了幾日,是否有師傅的消息,可是始元城乃是中原大地數一數二的大城,最後還是沒能收穫師傅的消息。坐落在中原大地腹地的始元城有着寬闊的平原,非常適合城市的建設,而且四處的貿易往來也讓始元城成爲了不可或缺的交通中心,陸行坊最大的分坊也正坐落在此處。這時若竹和蓮兒已經在此處到處閒逛了好幾日,每日都換不同的客棧住宿,直到若竹放棄自己的執念以後,才準備去到福來客棧。

    “喲,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吶?”福來客棧的夥計熱情地招呼着。

    “我們住店,開兩間房。”若竹和蓮兒放下攜帶的包裹,“你們店裏,這幾日可有一名杜姓客人來過?”

    “二位,咱們這隻剩上房一間了,你們將就下?”小二聽到找姓杜的,臉色微微一變,稍顯冷漠地說道:“而且並無姓杜的來過。”

    “那就將就下吧。”蓮兒搶先開口道,但是害羞地根本不敢看若竹一眼。

    “好吧,那我們先在這裏住個五日吧,有空房了再給我開吧。”若竹暫時應下,卻覺得這小二神色不對,所以也沒顧的是和蓮兒同住一間房會有一些不妥。

    雖然是沒有師傅的消息,也暫時還沒有杜立的消息,但是若竹和蓮兒這幾日在始元城也不是一無所獲,只要顧承通的名字一現,那此地的坤地門探子便是一傳十十傳百地擴散開來,前幾日若竹已經留心到好幾次自己在打聽師傅事情的時候有人在觀察自己了,所以之後便有意無意地經常拿顧承通留下的銅錢出來展示。這下安頓到福來客棧時,他估摸着人應該是要找上門來了。

    月黑風高夜,殺人越貨時。福來客棧的黑黑房檐上又添了幾個黑影。突然之間,窗戶的油紙被暴射而來的輝光撕成了碎片,定睛一看才知道那輝光不是月光,而是一根根尖利的鋼針,透過窗戶射到上房的牀板之上。面對這如暴雨般的鋼針,牀上的人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響就會當場斃命,幾條黑影輕鬆地穿過已經千瘡百孔的窗戶。走到牀的近前,確實沒有見到任何血跡,只有厚厚的棉被沒收了他們的暗器。

    “在找我嗎?”蓮兒此時的聲音變得冰冷可怕。青蓮劍隨着破窗而入的淺淺月光也在發出瑩瑩輝光,只是這種輝光似乎比鋼針強上數百倍。只在一息之間,劍已出鞘,沒有別的動作,只有一記狠狠的直刺,卻是讓月光都沒來得及反應,隨着青蓮劍的去勢,狠狠地扎進了黑影的身體之中。剩下的黑影之一立刻跳窗遁走,另外的見勢就要幫忙,腰間滑下一把短刀,就在伸手去夠的時候。卻發現怎麼都夠不到往日已經使過千百遍的保命東西。心生奇怪之際,卻聽到青蓮劍的輕輕劍吟,居然蓮兒已經收劍回鞘,好像已經和他們打完了一般。

    這幾條黑影這才被燭光點亮,一人的肩胛直接被洞穿,極快的劍勢甚至把他釘進了牆體。另外兩個人的雙臂無力地吊着,離腰間的短刀幾寸距離而已,卻是沒有力氣拿起。窗外咚的一聲悶響,隨着合劍入鞘的聲音也宣佈了最後一人的慘況。九蓮與青蓮,一人一劍一息之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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